小十七纳闷不解,晋王府舍人李成松听了一两个时辰的《汉广》,唏嘘不已,他沉声道:“此人什么地方不好挑,偏偏选在驿馆门口弹唱《汉广》,意欲何为?”
“《汉广》是男子思慕女子的情歌,难道他意有所指?!”小十七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心里打了个突,水杯一时没拿稳,跌在地上摔成粉碎。
小十七脱口说出这句惊世骇俗的话,李成松顿时面白如雪,愁容惨淡,本就是忧郁的男子,再添了个为相思相望不相亲的苦命鸳鸯叹息,他更加抑郁了。李成松拂袖起身,翩然遁去前落下这么一句话,“他倒是个痴人,可落玉公主是和亲公主,我们总不能纵容私情吧!”
“难道真要上演棒打鸳鸯的戏码?”小十七讶然道。
“当恶人的是当今圣上,你瞎操什么心。”南宫烨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人已扬长而去。
小十七愣了愣,丈二摸不着头脑,讷讷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把气都往我身上撒。”
冷月当空,雨后的空气清新冷冽,从院墙外吹来的缕缕清风带着山野间的芳草香,似缱绻的浓浓情意裹着涩涩的泪珠,扑到面上时已有几分湿意。
南宫烨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出房门,那自雨停后便立在中庭的丽影似遗世独立的高洁者。被大雨摧残落地的瓣瓣红花已碾落成泥,那红艳艳的花瓣似瞬间开遍山野的红花璀璨夺目,但眼神错处,那铺天盖地的艳红却似噬血的红眸吸人魂魄,令人害怕,令人厌憎。
可那白衣之人,却似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玉莲,在满园的姹紫嫣红中自成一流,平静从容的眸子中倾泻着甘于认命的淡定,似山间清泉细水长流却让人移不开双目。
“你去看看他吧!”南宫烨走至她身侧。轻轻地说道。
落玉公主侧身细看一脸优雅从容的南宫烨,不知他是何意,故步步试探,“晋王怕是会错意了,我只是想看看满庭的香花而已。”
“你脚下铺了一地的残红,难道这些还不够触目惊心么?还是公主殿下你另有一番赏花情趣。”落玉公主敷衍他,他索性也附和落玉公主。
“晋王是希望我欣赏残花败柳么?”落玉公主大大方方地说道,一双平静无波的秋水眸,看不出喜恶。
“原来落玉公主是个一心一意的赏花人,倒是我不知趣了。我既然是个耍枪舞棒之人。当然不懂得宫商角徵羽。更别说听人的弦外之音。”南宫烨笑了笑。说话时已将双手负在身后,转过身子,朝院门走去,边走边说。“本王今日被那弹琴之人扰得睡不成午觉,好好的清梦也被他搅黄了,他黄了我的美梦,我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对了,落玉公主,本王少年时便在军营里厮混,也上过战场,见惯了生死场面,所以下手不知轻重。有时也比较狠绝,不知那文弱书生受不受得住本王的蓄力一击。”
“晋王既然知道他是文弱书生,又何必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落玉公主面色一变,她被南宫烨充满杀伐之气的寒眸震得不知所措,一颗心突突地蹦到了嗓门上。隐在袖中的手指不安地绞着锦帕,贝齿紧要着肉肉的朱唇,眼睛竟瞪得大大的,花容月貌顿时失色。
“是啊,本王身怀绝技却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似乎有点以强欺弱,胜之不武。要不这样吧!我是被他的琴声搅得心神不宁,干脆剁了他的双手,免得他以后不知分寸,因这双弹《汉广》的手而丢了性命。”南宫烨话锋一转,若有所思道,“他若弹《凤求凰》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沉默,一阵死寂的沉默,南宫烨已经退步了,死心眼的落玉公主仍是不肯松口,看来他下得料子还不够猛。
“李成松,派人去把那弹琴之人给本王抓来。本王闲着没事,折磨个把人当乐趣,想来圣上是不会治罪的。”南宫烨突然朝西厢房大喊,漆黑的西厢房忽然灯烛通明,照亮了廊檐下的青石台阶,西厢房里人影闪动,似乎匆匆起床穿衣,迫不急待地去完成南宫烨的吩咐。屋里晃动的人影正合南宫烨的心意,南宫烨偷笑一声,添油加醋道,“快去,赶紧把他给我捉过来,延迟一刻钟倒霉的便是你。”
落玉公主怔了怔,面如死灰,当她看到衣衫整齐的李成松,扯着嗓子喊随行的侍卫,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再也顾不得矜持和淡雅,气得一连说了三个“你”字,跺了跺脚,剜了南宫烨一眼,咬了咬银牙,恨声道:“王爷,我不许你动他。”
“他是谁?公主所指何人?本王稀里糊涂的还不明白。”南宫烨坏坏地笑了,故意轻咳一声,拖长了声音说,“难道公主说的那人跟本王要逮捕之人是同一人?如果是的话,本王可以放他一马。”
南宫烨看出了落玉公主的犹疑,她那又羞又急的模样像极了左思思,南宫烨怔了怔,神色稍缓,院落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忍不住道:“公主,过了今夜,本王是不会再给你们机会的,毕竟纵容你们这一次,已是本王的极限了。你如果还在意他,便去绝了他的念头,免得因得不到心上人而坏了将来,整日借酒浇愁,活得不成人样,那真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公主你于心何忍?”
“晋王从小顺风顺水,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弱小者的无奈和挣扎。”落玉公主愤然说道,那温柔的明眸刹那间化成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人的心脉,字字见血。
在这一刻,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