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强撑病体,到了暖暖的春天,他身上依然披着狐裘,少帝缓缓神,语声虽轻,可声音却破碎了:“朕在南朝搜寻虎符多年,始终无半分消息。t/两日前,朕已派了九哥前往他国寻找失落的虎符。国不可无君,三军不可无虎符。朕勒令端王务必找到虎符,否则不用回南朝。”
天色已暮,宫女掌灯,凄迷夜色中,远远只见红色宫纱灯逶迤,一行人神色匆忙。看这情形晋王只道是来传膳的,却见海公公咬着少帝的耳朵,说了些许悄悄话。晋王端起茶盏,浅啜雨前龙井茶。少帝点头示意,海公公恭顺退下,一使眼色,侍立在旁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海公公走在最后,临走时阖上雕花殿门。
偌大的内殿只剩少帝和晋王两人,燃着熏香的殿堂,驱散了殿内混浊之气,却赶不走昏沉内殿的湿冷,令晋王无端蹙起浓眉:“这么说,五弟已离开南朝了。”
少帝深邃目光掠过晋王眉目,再移上雕梁画栋,轻声道:“那夜子时,五哥趁着风清月高便赶往他国。”
晋王沉思道:“大将军董承子嗣稀薄,只有一女董明珠,她是大将军董承的掌中宝,或许虎符的事她略有耳闻,可惜,大将军埋骨沙场,董明珠跟着下落不明。”
少帝怅惘道:“这便是为难之处。朕曾不遗余力的寻找董明珠,探子的回报千篇一律,查无此人。说不定董明珠早已不在人世,香消玉损,和疆场军士的血肉一起埋没在黄土堆中。”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未见其人,一切皆有可能。”晋王宽慰道。
少帝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勉强道:“若是董明珠还活着,司马恭如的好日子到头了。”
“想必大丞相也在探询董明珠的下落,否则他寝食难安。”晋王低语道。
“司马恭如唯一不确定的便是朕手上的虎符,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他早当朕是死人,视龙椅为囊中之物。”少帝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悲戚,眼泪在他眼里滚了两滚。
晋王不想出声,也不能出声。伴君如伴虎,少帝心思难测,晋王不愿做炮灰。
少帝转而握住晋王搁在案上的那只手,喃喃开口:“四哥,你是朕信任之人,朕也只能信你了。当下,卫国十万大军临境,攻城甚急。江洋大盗重生君子,海上猖獗,朝内大丞相司马恭如对龙椅虎视眈眈,党派纷争愈演愈烈。朕已斗得筋疲力尽,无暇分身,所以,朕想请四哥帮朕一把,为朕击退卫国十万大军,以解朕之烦忧,拔黎民于苦海中。”晋王恭敬领旨。忽见一人来至跟前,对着少帝说:“陛下,该用膳了。”
少帝点头,那内侍立刻传膳,宫人鱼贯而入,片刻功夫,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望着精美吃食,晋王始觉肚子饥饿,放眼望去,敞开的殿门口,迟迟不见内侍来通禀晋王妃的消息。晋王隐隐不安,无心进食。
少帝察觉晋王异样举动,曼声道:“太皇太后搬回宫中,宁舒郡主却不在身侧,身边没有贴心之人,实孤寂难耐。方才,太皇太后去昭阳殿小坐,对四嫂甚是满意,夸她聪明乖巧,又不张扬跋扈。适才,海公公来通禀太皇太后的口谕,留晋王妃在宫中小住几日,服侍她老人家。”
晋王一听,犹如五雷轰顶,瞬间倒塌,他手一不稳,翡翠玉筷跌落红色宫砖上,断为四截。晋王怔忪出神,久久才道:“陛下,贱内大病初愈,怕将风寒传染给太皇太后,徒使玉体微恙,还请陛下为太皇太后玉体考虑,收回成命。”
少帝不以为然:“四哥多虑了,宫中有最好的医者,还怕治不好四嫂的风寒?太皇太后那儿十二时辰都有御医,随时待命。四哥,大可放心。”
晋王眼中戾色大盛,跪道:“陛下,贱内出身低微,恐不讨太皇太后欢心,请陛下另择其人,侍奉太皇太后。”
少帝摆摆衣袖,怒道:“太皇太后只是要晋王妃陪伴几日,又不是长留宫中。四哥,为何这般不舍得?”少帝缓缓低头,一时间,君臣二人僵然对视,晋王眸中喷火,少帝病容寒如霜。
不知是谁开口,语声低微:“陛下,淑妃娘娘在殿门外等候。”
晋王木然回头,目光阴鸷,似要吃人,吓得内侍立足不稳,倚着景泰蓝瓷瓶跌倒在地。
内侍惊觉自己失礼,连忙爬至少帝身侧,不住得告饶。
少帝不耐烦的一脚踢向内侍身子,那内侍吃痛地缩成团,宫中老人海公公见状,立时朝那内侍使眼色,一把拽起那内侍衣领,拎着他出了未央宫。
恍惚中,晋王只听少帝言语:“朕等四哥凯旋而归。”
左思思环视四下,只觉不对劲儿,被宫人请来昭阳殿,却久久未见到淑妃玉容,就连宫女太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好像被扔进了暗牢,半天不见人影。她开始胡思乱想,暗想晋王是否发觉不对,来救她。她讪笑,有少帝在,岂容晋王随意出入宫墙。
她内心不安,扑向殿门,想要打开高大的殿门,却发现殿门已从外面落了锁,任她如何费力拍打、喊叫,殿门外都毫无动静。她似乎被人抛弃,遗忘了。没有人来跟她说为什么,没有人记得给她送晚膳,肚子饿得咕噜叫,想她在晋王府虽不得宠,何时碰到这样的冷遇。
她戳破窗纸,但见外面漆黑一片,已是掌灯时分,昭阳殿却黑如墨汁,不见任何人。难道少帝要饿死她?不可能,她好说歹说也是晋王妃子,杀了她,晋王怒气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