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前的宁静已经结束。洛君城回到卫城,那个将自己送到南宫烨面前的神秘灰衣人也来了吧!
月色皎洁,庭院清寂,婢女们鱼贯而出,左思思月下独酌,举杯销愁愁更愁,就在几天前,她还是那个名副其实的晋王妃,如今已是名存实亡。
太子府是不可能长住下去的,她不是太子的姬妾,更不是太子妃,是敌国王妃,有何理由在太子府门下讨生活。出了太子府,身若浮萍,无依无靠,回到了当初的惨遭灭门的左思思,虽有惧意,但仍勇敢前行。
她想是时间冲淡了她心中的恨意和痛苦,但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恩怨情仇上。人生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她要的不是富贵荣华,一生无忧,而是在她短暂的生命里活得精彩,不为他人,只为问心无愧。
所以她敲开了太子的房门,卫琛见深夜前来的左思思,吓了一跳,但仍带着平和笑意,“思思,这么久还不入睡,可是太子府的婢女们太吵了?”卫琛优雅地请左思思入座,她坐到胡床上,和卫琛面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卫琛脸上的胡茬子。
左思思温婉而笑,道:“谁都知太子府的婢女们知书达理,不是名门闺秀却胜似闺中女子,能歌善舞,识文断字,不在话下,太子这样折辱自己的婢女,是在怪我聒噪么?”
卫琛亦温言笑道:“那就奇怪了,不会是想我了才来找我的。”
“我的确是想太子了,不过是要向太子辞行,故此冒昧前来打扰太子歇息。”左思思轻声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走,可是和君城闹别扭了?”卫琛试探。
“洛君城我已见过,只觉我俩之间已有了沟痕,不似当初两小无猜。我是南朝之人,卫国终不是久留之地。”左思思忽然抬眸,对上卫琛一身绛紫色袍服,他一举一动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清贵高华,幽深眸子高深莫测,深不见底。她淡淡说,“能交到太子这样的知己,已是万幸。”
“没有离别的话要对我说么?”卫琛在左思思面前从不摆架子,就如真正的朋友一般交谈,他放下他的富贵出身,称呼只用“我”。
左思思柔声道:“离别的话过于哀伤,我就不说了,珍重的话放在心里好像对不起朋友,太子,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有幸来南朝游玩,我一定千里相迎。”
“思思好气魄。”卫琛赞叹一声,“离愁总是让人忍不住掉眼泪,本太子掉眼泪岂不令红颜知己失了颜色。人怎么能长得那么俊呢?比妇人还要美上三分,分明是要她们黯然失色。”
左思思开怀大笑,一笑解千愁,她缓缓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什么时候走?”卫琛淡淡道。
“我明日便走。”
“这么急于离开,让我毫无准备。要不后天再启程,你来卫城那么多天了,我都没有请你好好看看卫城的景致,整天将你关在太子府,显得我这当主人的刻薄了客人。”卫琛温柔说着,诚心诚意地挽留左思思再多住一宿。
“思思,吃了卫城那么多好吃的美食,有没有后悔离开卫城?”卫琛笑问塞满了一嘴吃食的左思思,左思思闻言,急忙下咽,却噎住了,脸涨得通红,卫琛赶紧找来清水,左思思接过大碗,一骨碌喝下整碗水,呼吸才顺畅。她由衷赞道,“卫城美食甲天下。”
“洛君城这小子没福气,留不住你也该带你来吃吃东西,反让我来尽地主之谊。”卫琛笑道。
卫梦蝶插进来说:“太子光顾着让晋王妃吃美食,怎么把我们卫国的菡池给说漏了。”
经卫梦蝶一提醒,卫琛恍然大悟,是啊,到了卫国,不让人家瞧瞧卫城的菡池,岂不可惜了,真是锦衣夜行。
他们一路向左转过几个弯,绕过一个大宅院,一直坐马车走,赶过天桥,穿过槐树林,直走官道,便到了卫国大名鼎鼎的菡池。
据说菡池是卫国开国皇帝卫?,于太康三年下令建造,完成于太康六年,历时三年才完工的菡池,极尽奢华,雕梁画栋皆出自名匠之手,庭院错落有致,假山奇石亦是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亭台楼阁别具心裁,就中属菡池最珍贵,只要太康帝愿意,一年四季菡池都会荷香满园,芬芳馥郁。
菡池是太康帝卫?与卫国富甲天下的卫子玉,比富时所建的。当然和帝皇比富通常是没好果子吃的,传闻中的卫子玉是在菡池完工三个月后,在家暴毙而死,卫子玉一死,他生前所有的不法勾当都被揭露了出来,顺理成章的他所有的财产全部充公,他们家一夜暴贫。
菡池因是太康帝和卫子玉争面子的赌金,故而菡池不属于皇家园林,这些年菡池一直大门敞开,迎接四方慕名而来的游子。
他们三人立在菡池前,池中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美景醉人,人不醉自醉,左思思从没见过这么大片的莲花,赏名花,听乐师弹奏民间小调,恍如仙境。
纷乱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卫琛回转身子,见是身边暗卫李虎,他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虎目光逡巡,左思思和卫梦蝶垂首,卫琛笑言:“小蝶,你带着思思四处逛逛,我随后就来。”
左思思和卫梦蝶朝卫琛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入别院。卫琛听着李虎的回禀,忽觉事态严重,没来得及同左思思和卫梦蝶话别,便神色匆匆地出了菡池,打马奔回太子府。
卫琛千不该万不该把左思思留给卫梦蝶,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