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放开手脚厮杀到一处,局势渐入佳境,天色向晚,暮色四合,无端刮起一阵风,令人不寒而栗。
深山老林,老树昏鸦,哀鸣声四起,烟雾腾腾,更显得诡谲、骇人。左思思用藤条拖着昏迷不醒的南宫烨,逃离危机四伏的大山。她细嫩的双手逐渐红肿,细弱的小刺割破了白皙玉指,嫣红鲜血顺着藤条流入尘土中。鼻端渐渐沁出汗珠,眉梢眼角也挂着大滴晶莹地汗珠子,脸色紧绷,稍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谁都看得出她有随时倒下的风险,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甘心就此认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低头。
走出山林时,眼前现出一条康庄大道,左思思脸上浮起笑意,天无绝人之路,她已逃出那可怖的崖底,手上微微使力,拖着南宫烨继续往前方走去。
一灯如豆,却为左思思带来了生的希望,她疲惫向前,大力敲着木门,嚷道:“有人在么?”里面应了声“唉”,现出一条门缝,一个布衣男子探出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左思思,一眼便瞧见了半死不活的南宫烨,目光躲闪,啪地一声合上木门,左思思尴尬地吃了个闭门羹。
门内传出老妪的声音,“虎子,是谁在喊敲门?”
那人恭谦地答道:“是个不认识的人?”
“嘭”地一声响,被叫虎子的人挨了一棍子,那老妪念念有词,“是不是又在外面赌钱输了,欠人不还,现下倒好,人家都让他妻子出面要债了,硬的不行来软的,你倒是会给老娘生事。”
老妪臭骂了一顿做儿子的,一哭三叹,直叹自己命苦,生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儿子,成天价地躲债主,这么大了,还得躲在娘亲裙钗下度日。左思思听着家长里短,心下凄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好不容易遇上一家灯火,怎会轻易错过。
那老妪唠唠叨叨地开了门,见来人气度高华,仪态大方,不像山野村姑,倒似流落民间的娘娘。老妪见不是来讨债的,面色一变,换上了平日里的笑颜,温和说道:“夫人可是遇到了难处?”
左思思有礼地福了福身子,敛衽道:“正是,实不相瞒,我夫君是个商人,我们路过此地时,不幸遇见了几个匪徒,夺了我们的家财,我夫君不肯,两厢争执之下,那匪徒用匕首刺伤我夫君,我们为避难,慌不择路,落入悬崖,生死相依,直至我苏醒,才拖着不醒人事的夫君找到了这渔村。到此已是拼了性命,实无力再转往他处,望今夜能留宿在此,还请大娘怜惜。”
那老妪长叹一声:“真是可怜人,四海为家,何处不是家。”老妪敞开大门,迎接他们,左思思踟蹰,老妪颇能洞悉人心,转而唤她儿子,“虎子,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夫人扶她夫君进来。”
虎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低头帮助左思思搀扶着南宫烨进入陋室。
虎子他娘热心地为南宫烨铺好席子,腾出一间还看得过去的屋子,让与他夫妻二人住,虎子扯了扯他娘的衣袖,虎子他娘冷瞪着他,他乖乖地垂首,立在一侧,虎子他娘忙东忙西,为左思思张罗热水、汤药、晚膳,一个劲地使唤着虎子,虎子任劳任怨,不发一声怨言。
虎子他娘笑眯眯地说:“夫人,村野人家比不得京城里的贵妇,好饭好菜伺候着,我们只有白米粥和鱼干,夫人若不嫌弃,将就吃些吧。”
正为南宫烨洗净脸的左思思,闻言抬首,侧着身子,淡笑道:“大娘说哪里话,有吃有住的便是最好的了,哪会挑三拣四的,不知境遇。”
虎子他娘依然笑着说:“这就好,这就好。夫人,老身看您相公受伤不轻,要不给您请个郎中来看看,好早日康健。”
左思思起身,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多谢大娘照顾,我替我夫君谢您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虎子他娘信佛,心善,对人极好,左思思碰到她,是件幸事。
左思思笑言:“大娘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不会忘记。”
虎子他娘看左思思越看越中意,更加热情地请左思思留宿在地,立在身侧的虎子,不时地给他娘递眼色,他娘都置之不理,只顾和左思思亲热地唠叨家常琐事。
左思思带笑听着虎子他娘闲话乡里人情,儿子成天赌博,不干正事,让她日夜担心。
虎子越来越不耐烦,跺脚喝道:“娘,您也不看看,夫人满脸倦容,疲惫不堪,您还一个劲儿地唠叨,使她受累,您舍得么?”
虎子他娘后知后觉地拍着额角,恍然道:“瞧我糊涂的,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夫人爱听不爱听。夫人和相公都要休息,老身就不打扰了。”
左思思恭声道:“大娘慢走。”
虎子他娘带着虎子转出陋室,埋怨虎子,“你拉我做什么?没看到你娘遇见了一个贴心之人,多说两句话,你也受不了?你要躲在老娘背后躲多久。”
年过三十的虎子,脸上稚气未脱,撒娇道:“娘,儿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他背过身子,弯下头,淡淡说着,“娘要打要骂尽管来,儿子受得住。”
虎子他娘大笑,道:“乖儿子,你就这点让娘高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忽然,一连串地敲门声,让他们母子俩心跳漏了一拍,两人面面相觑,深更半夜,谁会来敲门?
外面大量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虎子偷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