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到南宫懿的事便六神无主,孟大小姐的戾气在似水柔情中冰消瓦解。t”左思思似真非真地说着,语声带笑,眼底却无丝毫笑意,“这么半大的人儿,倒像个孩子似的,躲在屋里泪流满面,跟一个姬妾争风吃醋。”
“谁说我喜欢他了?只不过瞧他对胡蕴蓉俯首帖耳,恨不得把心窝子陶给那小蹄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孟嫣然语声低弱下去,最后几个字竟成呢喃。
“小蹄子?”左思思眉毛一扬,嗤笑一声,当初她刚入府时,也曾有人骂她小蹄子,女人怎么就和这两个字脱不了关系?她干咳一声,“世子妃,用词文雅一些。”
一句话,提醒了出身市井的南阳王世子妃。
“是我欠管教。”南阳王世子妃承认自己的过错,但话里却有漏洞。
左思思心中了然,知悉世子妃后悔将财政大权交与他人,府中之人轻视她,南阳王世子更是瞒着她在外寻花问柳,金屋藏娇。
“今日爷一下朝回府用早饭,有意无意叹边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今日海贼缕缕犯禁,朝堂左右为难,无多余之力拨粮饷,打算向民间征集善款,主要针对富商之流。”世子妃话锋一转,溜回到了南阳王世子携世子妃造访晋王府的原因上。
左思思微微一笑,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到其中另有乾坤:“世子让你为难了?”
“你也知道我娘家人一直反对我嫁入世子府,当初是我执意要嫁他,家人拗不过我,才点头同意这门亲事。”世子妃侧着身子看缄默不笑的左思思,左思思起身立在窗边,凝睇着庭院中悄然挺立的梧桐树,枝上悉数的落着几只飞鸟。冬寒将尽,春已近。
“你如今后悔了?”左思思一笑,数着枝上的飞鸟。
“思思,我从不做后悔之事。”孟嫣然一字字道出,这些字是从她心里说出的,益发显得真实而不矫情。
左思思淡笑,回身坐到胡床上,玉石棋子摆在桌面上,这是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搁在桌面上许久,玉石棋子蒙着一层灰。左思思轻轻一触,灰尘便沾染到指尖上,钻入肌肤,点在心头。她缓缓开口,“若是改变不了,便认了,别做委屈自己之事。”
孟嫣然侧眸,眼底凄惶之色隐去,默然执着白子,与左思思对弈。
红轩小筑重又落入冷寂,雅室燃着清心宁神的檀香,一缕沉沉幽香在偌大的室内弥漫开,室内静寂,只听到棋子落盘的声响,清晰入耳。
两人对弈许久,静心静身,打算厮杀一番。
“王妃好雅兴。”温润语声从水晶玉帘晃动处传了进来,紫色纱袍映入眼帘,剪裁合身、质地高贵的紫纱袍衬得南宫烨身材愈发好。他身侧立着蓝衫男子,容颜如雪,瓷娃娃似的一人。两人并肩而立,不分昆仲。
左思思和孟嫣然起身相迎,南宫懿落落大方地向左思思请安,左思思敛衽道:“世子来接世子妃?”
左思思话一出口,便觉多余,脸上只淡淡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贱内打搅王妃多时,实有愧。”南宫懿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一时看不出当年大闹皇城时,满身嚣张气焰,“天色渐晚,该回府了。”
孟嫣然抢着说道:“我不回去。”
重又坐下,鼓着腮帮子赌气,理也不理一脸尴尬的南宫懿。
“世子妃这不是你说笑的时候。”南宫懿语声低沉,屏在腔子里的一口气慢慢散了,轻声软语哄着和他抬竹杠的世子妃。
“在世子面前,贱妾怎敢造次。世子真想要一个温良贤淑之人,府里不就住着一人?”孟嫣然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毫不留情面。南宫懿顿时脸色涨红,跳起三丈,指着世子妃冷冷道,“好,你既然不领情,就莫怨我翻脸无情。我这就去找蕴蓉,至少她比你温柔,比你懂得让我开心。”
南宫懿一甩袖,广袖垂落似流云,轻轻地来,轻轻地走。
两人是吵翻了天,孟嫣然终究女儿家脸薄,当着众人之面被世子轻侮和抛弃,她怎不愤怒,一动气,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孟嫣然冲上去,拽住南宫懿的广袖,南宫懿回身瞧着面容凄婉的孟嫣然,冷冷道:“世子妃,可想好了?”
“想好了。”孟嫣然笑得凄凉,语声暗哑,神容恍惚,她猛地抬手掌掴世子南宫懿,“啪”地一声,南宫懿脸上五指印尽显,红得像二月花。
这一打,不仅南宫懿怔住了,孟嫣然也惊呆了。
孟嫣然迟疑的回神,瞧着那只手发呆,她踉跄地倒退几步,堪堪跌落进胡床,目光茫然。
南宫懿不曾想孟嫣然泼辣至此,语声轻微:“世子妃,好好保重。”
南宫懿走了,明日便是上元节,宫中盛宴在等着世子和世子妃,让世子顶着红肿的脸颊参加宫宴,委实让他难堪。
南宫烨临走时交代了一句话,左思思早已抛到脑后。自南宫懿拂袖走后,似已将孟嫣然的灵魂抽走,孟嫣然木人似的伏在棋局上痛苦,玉石棋子跌落在红砖上,铿锵有声。
“嫣儿。”久违的暖语左思思脱口唤出,却唤起孟嫣然心底最柔软的隐秘处,孟嫣然一怔,微抬首,对上明如秋水的眸子,重又埋首,益发泣不成声。
左思思不再安慰孟嫣然,索性让她哭个痛快,最好将心中的千千结也哭出来,她的心才畅快,精神振奋,不似这般颓靡。
许是哭得累了,孟嫣然抬首,爽性用袖子擦泪痕,越擦越像花猫。左思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