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看着男子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左手正一张一合的弯曲。
清清!你快来救我啊!
大姝!
男子望着她的左手眯了眯眼,脑子里的回忆如万马奔腾般呼啸而过。
“你是第一次来秀水吧?不要怕,我来给你领路!”矮矮胖胖的小姑娘一只手拉着一个半大少年,一只手自信的拍了拍胸脯,眉眼间全是明媚。
她身后的大丫鬟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四小姐……”
小姑娘抬头瞪了那丫鬟一眼,继续拉着那个少年走在黄昏的路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珏儿,咱们做朋友吧!”小姑娘如蝶翼般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婴儿肥的脸庞随着笑容积成了一团。
半大少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小姑娘却像是有无穷的能量,一路上喋喋不休。
“我家就在槐树胡同,你以后可要来找我玩儿……”
“我家可是秀水有名的大富商,你要是没钱了,就找我爹,我爹会给你的,我爹人最大方……”
记得那时他还嗤笑,小小商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那小姑娘却对那个家庭引以为豪,一路上有大半的话题都是围绕她家和她父亲。
一转眼七八年过去了,一转眼那个三四岁的小娃娃也长大了。
记得那个小姑娘在面对前来谴责的嬷嬷时,左手的手指也是这样一张一合。然后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后跑;记得他们被乞丐叨扰的没办法的时候,那个小姑娘也是这个动作,然后一脚就踢了过去……
苏珏望着他温情的眼神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像只兔子一样快步向后跑去!
小厮见主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紧张的向前跑了两步却又马上退了回来,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着急,“少爷。那不是苏府的小姐么!您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男子随意看了他一眼,低头掸掸毫无尘土的衣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吧。”
苏珏看看后头无人追上来,一下子就坐在了泥土路上,一阵尘土随着她的“落座”无声的飘扬起来,直呛得她咳嗽个不停。
正在此时,济南府永乐十四年的第一场雪花顺着尘土落到了她的头发上。
沈清看着屋外下的越来越大的雪,忙叫若初搬了个锦凳出来。
“小姐啊。外面这么冷,别家小姐都在烧得热乎乎的暖阁里描红或者绣花,就您。非顶着寒风看这鹅毛大雪!”若听虽这么说着。却也马上从屋里拿了个手炉出来,硬塞到了沈清手里。
沈清把手炉放在了腿上,又系了系身上的棉披风,指挥着两个二等丫鬟把屋里的高脚小几搬了出来,又让如青去端了盘葵花籽出来。
“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况且这鹅毛大雪才好呢。下得爽气!”沈清弯腰抓起了一把葵花籽,毫无形象的剥着仁子。
如青看了沈清一眼,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姐,这万一来个人……就是蕙嬷嬷那边……”
若初忙过去抓住了如青的袖子。“做事要有张有弛,小姐心里有数。”
沈清装着没听见的。继续自得其乐的剥着瓜子仁。
如青做事稳妥,待人和善,对上恭敬,对下照顾,就是有一点,就是太死板了。
如青闻言看了沈清一眼,这才叹了口气进屋去把茶盘端了出来。
主仆几人正笑语吟吟间,一个着桃红色绑腿胡裤,身披银白挑腊梅披风的女子走了过来。
不是朱瑛娴是谁。
“姐姐!”朱瑛娴温柔端庄的走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沈清的手。
说实话,朱瑛娴的礼仪当真是没的说,真能称得上是大家风范。
沈清忙拉着她进到了屋里,唤人把桌凳之类的搬进来。
朱瑛娴愧意的握住了沈清的手,“真是叨扰姐姐了,看我这一来姐姐忙的厉害!”
沈清笑着摇了摇头,把她让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这有什么叨扰的,妹妹真是言重了!”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朱瑛娴这才切入正题,“本是不好意思说的,妹妹却也厚着脸皮说了!”
沈清暗地里撇了撇嘴,不好意思说你还说。
“姐姐明日走外家,妹妹也是王妃之女,不知姐姐能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朱瑛娴笑着拿起茶杯来喝了口茶,又执手轻轻放下了茶杯,一切过程都没有望向沈清,好似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沈清惊讶于她的直接了当,朱瑛娴从来都是拐弯抹角的,怎么今日如此直接利落?
事出反常即为妖。
她掩袖喝了口茶,才清声道:“妹妹是知道的,这事需祖母说了算……”
“妹妹是知道的。”朱瑛娴落寞的说道,说完又叹了口气,“虽是王府子女,为人却卑贱,既是命,我也认了……”
沈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到底搞得是什么名堂,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在她院子里安插眼线了。本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想到别人把你的退让当成了懦弱。
沈清想着笑了笑,“看妹妹说的,今儿是怎么了?”
朱瑛娴意外的看了沈清一眼,她这个所谓的“姐姐”从来是面子事儿做足的,怎么今日反常起来?
她马上就抛开了这丝小意外,重新悲苦的垂下了眼睑。
“姐姐不知我们的愁苦,你虽是主子,奴才们却不把你当主子看,这也算了,最大的苦处是你虽顶着个王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