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齐不急不慢的走在路上。
福全跟在身后有些心焦,公子怎么走的如此慢。怪不得老爹老说自己看不懂公子,也别耍些小心机什么的,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子可是所有的主子里面对自己最好的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耍心机啊。
公子做的事一定就会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公子什么时候做错过?他这么一想心就平了下来,跟在陆绍齐后面东看看西瞅瞅,脚步也沉稳了下来。
李氏正在不安的抚摸着青花瓷杯。
也不知道这陆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他当真能劝得动县令么。
沈清正坐在漆木雕云纹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品着香茗,随着热腾腾的雾气拿起一颗剥好的核桃,成弧线状态抛进了嘴里。
苏珏已经被新上任的大丫鬟霁红叫回去了。二妮和念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在其华园玩着跳棋。
李氏望了一眼门口,夏荷正坐在靠门的凳子上安静的绣着帕子。
她不禁站了起来,手紧张的握着帕子来回的踱步。
沈清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氤氲的热气袅袅娜娜,配合着外面此起彼伏知了的嘹亮,显得生活更加的闲适自如。
沈清看着李氏抿着唇来回踱步着焦急的望着门口,不由出了声:“娘,坐下歇会儿吧。”
李氏叹了口气:“蓁蓁,你说陆公子能行么?”
沈清站起来给李氏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您又钻牛角尖了不是。名家亲绣的锦囊,与年龄不符的气质,谈吐间的不俗。娘,您应该相信陆公子。”
李氏闻言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只要陆公子不回来,我这心就落不下去。”
沈清望了眼门外,这时候怎么着也应该回来了。
能解释这现象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陆云鹤想取得合作利益的最大化。
这人精,精到了骨子里。
自己将了他一军,他必然会再将回来。
沈清望了望门口的夏荷。
拆了东墙补西墙,自己这么做真的对么?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自家孤儿寡母,没有家族的撑腰,恐怕早就被人给踩到了脚底下。
有利益就会有风险,既然要享受它带来的好处,那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危险。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丫头绿翠从外面跑了进来:“太太,姑娘,陆公子回来了。”
李氏闻言松了口气,忙迎到了门口。
陆绍齐大步走进了院子,没几步就走到了屋门前,停下脚步朝李氏和沈清各施了一礼:“害婶婶担心了。”
李氏把陆绍齐给让了进来,焦急的望着他:“徐闵行可曾为难你?没有受他什么眼色吧?”
陆绍齐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婶婶,这是契约。”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李氏看着那张纸不由五味杂陈。当初还是多亏县令夫妻帮助呢,虽说其中是利益牵的线,但是……唉,谁又会想到最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利益就会有纠纷,她在开店前就想到了这些,但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还是杜若说得对,有些人只能以利益支撑着。你就算对他们再好再尊敬,只要没有了利益,一切都会是一场浮云。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婶婶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陆绍齐呵呵笑着:“这契约可顶不了金镶玉。”
李氏知他是不想亮出身份,也不勉强,笑呵呵的让春兰取出文房四宝来。
李氏把契约揣进了袖子里,拿过春兰递过来的毛笔。
“云鹤是只入秀水一家还是入闲味居?”李氏看向陆绍齐认真的问道。
陆绍齐知她是什么意思,沉吟了片刻说了句:“闲味居。”
李氏望向沈清灿然一笑,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就好像是未来的千秋大业,她写的格外的激动。
一笔促成后递给了陆绍齐:“云鹤看看还有什么可增减的。”
陆绍齐接过了纸张眼前一亮,不禁赞叹道:“婶婶好书法!不同于两王之风也不同于真卿之意,云鹤可能得知婶婶是师从何人?”
李氏眯了眯眼:“季道明季大家。”
陆绍齐看向李氏的眼光忽然一怔:“可是季尹季道明?”
李氏笑着点了点头。
陆绍齐忽然正色了起来:“是云鹤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不是云鹤想的那样。其实我还是在师成之后才得知季大家的身份呢,倒也算是一段奇遇。”李氏呵呵的笑道。
“哦?”陆绍齐笑眯眯的看向了李氏。
李氏喝了杯茶沉吟了片刻:“当时我同好友一同去往清泉寺祈福,正好在寺门外遇到了师父。当时师父眩晕倒地,他那小厮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好我同好友在旁,就去寺中寻了大师过来,恰巧寺里的智明大师外出,附近的医馆又相离甚远,我家世代行医,我也跟着学了些皮毛,就给季大家诊治了一下。后来,季大家隐名收我俩为徒,直至我出嫁后才得知季大家的真实身份。”
陆绍齐闻言笑了起来:“可真是奇遇了。”
“云鹤看看吧。”李氏道。
陆绍齐闻言粗粗的扫了一眼,就已心中有底。
这沈娘子别看是女子,可有些地方可真不亚于男儿。
“婶婶,没问题。”陆绍齐说着就咬破食指摁上了手印,拿起毛笔在底下签上了名字。
沈清看了看远处的红砚。
李氏笑了笑又写了一份,咬破了食指签上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