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肯定没忍住吧?”沈清问道。
李氏却摇了摇头:“他忍住了。”
沈清闻言转头望向了李氏:“那怎么……”
李氏朝着沈清笑了笑:“我当时哭了整整一路,也不知是舍不得什么。后来,我被人拉下轿子直接掀开了盖头。”
“我爹吗?”沈清问道。
李氏摇了摇头:“不是。是夫人跟前的唐妈妈,她告诉我,龚瑞已经在里面拜堂了,我被人给顶了。”
沈清闻言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情还可以顶吗?那个夫人就没管管?”
她说完忽然抿了下唇,娘肯定又要说她了。
李氏却好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并没有发现她话语中的不敬。
她笑了笑道:“没有,夫人让他们拜完了堂。我当时感觉天就要塌了,夫人最疼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呢。直到他们进了洞房我才像被雷给击中了一般,趴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李氏顿了顿:“夫人却把我叫了过去,在老王妃姑爷和一众奴仆前认我做了义妹。第二天,你爹就来提了亲。”
沈清此时惊讶的不是事情的九曲十八弯,而是李氏刚才说过的,老王妃。
她脑子顿时有些木,直直的就那么问了出来:“老王妃?”
李氏却没有回答她,只自顾自的说着:“你爹其实不是翰林院的五经博士,而是当年的兵部左侍郎。你爹当上兵部侍郎的时候已经三十一岁,他一向与姑爷交好,次年姑爷出师凉州,圣上下旨,让他同去辅佐。”
沈清脑子里一声惊雷霎得响起。
凉州,身亡,老王妃。
“娘,‘姑爷’是……宁靖王么?”沈清轻声问道。
李氏没有吭声,望着头上的帐子久久不语。
沈清只当她是默认了。
她现在脑子像一锅粥,咕嘟咕嘟的让她不能平静。
李氏既然叫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夫人’,那她就是宁靖王的侧妃。
为什么李氏又说家里只剩下老王妃和嫡子了呢?正妃呢?
不对,当时李氏说的是‘夫人只有两个嫡子’。
既然是侧室又怎么称呼孩子为嫡子?难道是李氏的语误?
她紧皱着眉头心里乱的很。
“是。”李氏半晌才冒出了一个字。
沈清还有些愣怔,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她脑中一停,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现在不想知道了,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李氏的洗漱声吵醒,她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李氏忙回头看了她一眼:“再睡会儿吧,时候还早的很。”
沈清摇了摇头,整理了整理衣裳站了起来。
昨晚直到三更声响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没想到今早还没赖床。
贺三把母子二人和丫鬟送到内城后就停了下来。
李氏和他结清了账,贺三和她们道了声别,转身又往回驶去。
李氏从旁边雇了辆马车,几人这才去往永宁寺胡同。
车夫在外面笑呵呵的道:“老爷这是去永宁寺胡同哪里?”
“金家。”李氏笑道。
车夫闻言问了声:“可是永兴侯金家?”
李氏笑着点了点头。
“别怪咱多嘴,老爷是找金家的哪位老爷?”车夫又道。
李氏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大哥这是怎么说?”
车夫朗声笑了笑:“这金家的老侯爷啊,于去年春里去了!些个老爷们也都分了家,一看老爷就是从外地回来的,不知要找金家的哪位老爷?”
李氏闻言诧异了片刻,马上又到:“四老爷,名村的。”
车夫了然的哦了一声:“少卿老爷啊,好嘞!那咱去椿树胡同!”
李氏闻言笑了笑,朗声问向了车夫:“怎么称呼四老爷为少卿老爷?”
“老爷这有所不知了!金四老爷现任鸿胪寺右少卿!”车夫朗声道,加快了马车的行进速度。
李氏摇了摇头,笑着对沈清道:“果真是升官儿了。”
鸿胪寺右少卿为从五品。
马车不一会儿就在一户人家前停了下来。
李氏看了看头上的匾额,领着沈清踏上了台阶。
门人马上迎了出来,看到是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孩子,疑声问道:“您是?”
李氏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交给了门人:“麻烦递给贵府夫人。”
门人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嘱咐旁边的人一句自己快步向里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妇人就迎了出来,看到李氏激动的颤了颤嘴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李氏眨了眨眼睛,红着眼眶笑道:“几年不见,这还不让我进去了不成?”
妇人忙抹了抹眼,快步走了出来。
“姐姐就会调侃人,没想到几年没见还是老样子!”
李氏笑了笑,望着眼前的妇人眼眶红的更厉害了。
“夫人,请沈夫人进去坐吧!”旁边一个妈妈模样的人笑道。
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李氏就往里面走:“怪我怪我!让你回来就看笑话!”
李氏笑着摇了摇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看向沈清道:“蓁蓁。”
妇人闻言马上就回过了头来,望着沈清久久不语,半晌才颤抖着说道:“怪婶婶,太粗心了都没有看到你……你,你是叫蓁蓁吗?”
沈清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笑着点了点头,甜甜的喊了声:“婶婶!”
“真乖……”妇人说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要是林姐姐还在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