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的尸体,杨军威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没有人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四挺马克沁重机枪枪管冒着白烟,滚烫滚烫的,人稍微一靠近就会觉得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它们四个愣是打出去了近万颗子弹,四百多名逃跑的清军溃兵,就这么被打死。
其中跑在前面的更是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基本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到处都是残肢烂肉,不少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的想要吐。
就连杨军威,也干呕了几次,不过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作为指挥官的他,深知道士兵们可以吐,但他却不能,若是连他也经受不住这种场面,那以后还怎么带兵打仗?
“去通知协统大人,就说我们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全歼敌军,没有一个逃跑的。”
许久之后,杨军威下令道。
虽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怎样,但可以断定的是,那边绝对要比这边更加残酷,毕竟一千多人的场面,绝不会比四百多人还不如。
“标统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手下的管带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询问杨军威。
目前整个近卫军内,可以说没有一个打过仗的,也没有一个亲自上过战场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办?
场面的血腥早已超过了他们任何人的想象,马克沁重机枪不但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杀敌如麻的震撼,同样的也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创伤。
虽然对此早有训练,大家也知道该如何去防备马克沁等重机枪,或者轻机枪的攻击,但无论你怎么防备,在漫天弹雨的情况下,总不可能防住每一颗子弹。
总有一颗子弹会落在你头上的,也总有一颗子弹会击穿你的身体,甚至是击穿你身前的掩体,然后在击中你的身体。
经此一役之后,士兵们虽然成熟了许多,但惊恐的东西却更多了。
因为了解,所以害怕。
以前他们只知道马克沁重机枪很厉害,但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一切人在它面前都如同纸张一样的脆薄,遇到了它,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命运。
“把尸体拖到路边埋了,不管是敌是友,死了就不再是敌人了,各自有命,道义上来讲,毕竟他们也是无辜的。”
许久之后,杨军威做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之所以这么做,无疑也有一些私心在内,今日的这一幕,让他联想到了将来有一天,自己的部队是否也会遭遇到这种情况?弟兄们战死之后,敌人会不会将他们的尸体掩埋?
尽管杨军威不知道,也无从得知,但他想通过他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这一点,他希望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让其他将领在战胜之后,可以掩埋敌军的尸体。
以前打仗分为很多种,若是双方都有死伤,却没有全军覆没,那么双方会约定一个时间,各自派出士兵,相互不携带任何武器,到交战区去收拢己方士兵的尸体。
这种是比较普遍的做法,无论是安慰阵亡的将士也好,或者是安抚还活着的人,这一步都是必须要做的,也没有人有疑惑。
可若是一方被全歼,那情况可就转变了,有时候有的将领会帮着掩埋,有的则不管不问,只收拢己方士兵的尸体。
而掩埋敌军尸体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不得不掩埋,例如攻城战,城破之后,城内再无敌军,那么这些尸体怎么办?就这么扔着?要不了几日就会出现瘟疫,得不偿失,所以他们必须要尽快的收拢这些尸体。
若是野战,方圆百十里荒无人烟的那种,就好比在蒙古各地战斗,过后很少会有人去收拢尸体,大多都是扔在那里,让一些飞禽野兽去食用,或者就那么扔上一段时间,自己变成一尊尊的白骨。
血腥的场面,不时有士兵弯腰呕吐,有人被吓的浑身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瘫坐在了地上,浑身软作一团,无论旁人怎么拉,就是站不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没有欺负过别人,就连打架都很少发生,可是今天,他们却见到了这么多死人,而且还是他们自己杀死的。
放下了锄头拿起了枪,这个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可是这一刻,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救!救我!”
一名身体已经被打成两节的清军溃兵,在苏黎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双手猛的抓紧了苏黎的手臂,嘴中犹如蚊子哼叫声大小的喊着救命。
苏黎看了看他的身体,拦腰而断,到处都是鲜血,下体还静静的躺在不远处,场面虽然很血腥,很震撼,但苏黎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呕吐的了,该难受的早就难受过了,身旁还有不少的战友都在强撑着,而他也无法去软弱。
听着那名清军溃兵无助的求救声,苏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
身体已经断成了两截,即便是放在后世,也不可能活下去。以往面对这种人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上去帮他一把,送他最后一程,第二,站得远远的,不管不问,等他死了之后在过去。
毕竟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人可以帮的上,也没有人愿意去浪费那个时间,更加不会去触动自己内心深处那脆弱的善良。
“我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