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年黄士堆上任后,长财县大旱,自正月过后就不下雨,田里仅有的点水也被太阳给蒸发了,开起很宽的口子,地里的麦子油菜都给干到要死不活的了,峨城河的水还有点可是流不到底下去,已被陈家上头扎堰拦死,陈家沟所有的人都来这儿挑水,没有挑几天,这也没有没有水了。那些深井三五天才能勺得起一挑水。开始一些人还挑水去氤地里的麦苗油菜苗,氤了过后也没有作用,峨城河干了过后,也只有任这些农作物死去,到五月份,一些人家里头都没有粮了,想这日子怎么过呢,还不去讨口告话呀,当讨口子。一些年老体弱的就只有走这条路去,年轻的就去长财县城修河,下劳力一天还可挣两天的口粮钱,还可以在工地上吃免费的饭,结果是全县的大多数青壮年男人以及一些体力很好的女人也加入到修河的队伍中,不到半年,就修好了长财县城的两条河,可是河里却没有水。河道打直了,两边岸也修漂亮了,这倒成就了祝大人的政绩。
河一修完,祝大人就到绥定府去要钱,说只有长财县大旱,而其他县都没有发生旱灾,请府里下拨些赈灾救济银钱。
新来的苟知府说,“你祝大人这样大旱之年不想方设法为老百姓作想,还要搞什么修河,那河修了有鸟用呀,你修河有钱,赈灾就没有钱了,这个钱该用到赈灾上。”
“知府大人,这修河的钱是全县人民捐的钱,没有用府库里的公钱,现在公钱赈灾已经用完了,所以才到知府到要钱,救一救那些老百姓,没有老百姓,我们当官的去跟哪个当官哟。”
“你当了知府的,你书读得多,比我懂得圣贤意。那你去年禁烟,其他地方都没有搞,你那儿搞是创新嘛,你看你搞了过后,皇上就下了禁烟令,你比皇上还有远见哟。等以后有机会,我组织全府的知县到你长财县来学习学习。”
烟虽然禁了,可是很多地方齐大烟的还是照旧,只是没有那么多大张旗鼓的开烟馆子的了,都是心照不宣的开,一些上了瘾的农家妇女在公公婆婆不在家的时候,就背一袋麦子去卖了换一点儿大烟来齐,更不要说那些成了瘾的有钱人家,更是把齐大烟当作一种享受。
祝知县说,“知府大人你就不要洗我的脑壳了,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到我那儿去学,我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
“你做得好就是要学嘛。”
其实,苟知府来了后,长财县这儿一些乡绅早就把祝知县的恶行告到他那儿去了,从官场的潜规则来看,这也没有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想我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君君臣臣,下一级的官就是上级官家中的一只看门狗,祝大人不是不明白这个法则,自己被贬了下来,也没有办法,知府的日子当然比知县的日子过得舒服些,那还有一点指点江山的味道,在长财县这儿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有什么区别,想那当时,本想是来帮甄尚德一把,给他缓一缓当时的情形,没有想到甄大人命中注定必然死在长财县,不得其死,他也没有办法,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人的生命是高于一切的,于是他就栽了,从知府一下子就成了知县,他想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周易八卦他自己也读了几页的,只能不怪天不怪地了,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这几天陈祖仁总觉得有什么心事未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事,总有难于安寝的样子。春天的花开了,又有些谢了,朝门前那些梨花落英如雪一样洒在地上,李子树已经绿了,嫩嫩的叶子,小如鸟儿粪大小颗粒的结在枝头上的李子,恩头儿那密密麻麻的点点还是青青的都隐藏在大片的叶子下面,春日的阳光下,春风拂动,柳絮飘零,蓝蓝的天,陈祖仁走在朝门不远处的堰塘边,不是有一只鱼儿跃出水面,宁静的水面涟漪一圈一圈的散开来。他想起了那天那个女人,到底是哪家的呢,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事情发生,万一找到他家中来怎么办,那还不丢他族长的脸呀。
“叔叔,你在这儿散步呀,我问了几回你没有在家中,今天终于看到你了。”
陈祖仁一看,“九娃哟,你回来了,就到家里去坐坐吧。”
陈祖仁看到九娃手上还提着东西,一定是要说什么事。九娃就边走边把他家地中种的树被别人砍了他自己还挨了几下的事给陈祖仁说了,“那些狗日的看我是一个外姓人,这是明摆着欺负我嘛,这个事叔叔你看得帮我一下。那天我叫我婆娘到镇上去找你,她说她忘记了跟你说,打了煤油就走了。”
陈祖仁一下子想起来,哟,那个女人就是陈九娃的女人吗,以前不是在黄士堆那儿充过门面吗?所以,想起似曾相识。他内心又有些微微的不安,这个女人现在是自己的侄儿媳妇嘛。
“哪天她到商号里来了的,我怎么头脑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你说这个也是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自有办法。该做什么事还是去做什么事,不要因为这个小事去闹出什么大事来。你家那点地收入又那么少,你看到我商号里去做事,怎么样?你三叔会教你的,是伏龙镇上的这个商号,这样你还可以照顾得家里。”
其实,陈祖仁先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他好像有些内疚一样,突然想到了这儿就说出来。九娃想也没有想,马上跪下来,向陈祖仁磕头,陈祖仁也不拉他,九娃磕了三下。
“这么个小事,你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