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天过后,整个槐安一下子彻底复活起来。
雨停了,阳光迷人得紧。
那些血虫子也不翼而飞了。
除了相思湖上变得越来越臭了以外,整个槐安至少从表面上看,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
直到第五日,槐安的菜市口上,忽然死了一个人。
据目击者说,那个人叫王小二,是镇上的一个普通农户,他那天本来是要去买菜的,结果走着走着,连吭都没吭一声,忽然就倒在地上死了。
接着,那些涌来涌去的血虫子就一团一团,一团一团从他的身体里爬了出来,那天的阳光很明媚,那些血虫子在明媚的阳光里将王小二啃得干干净净。
第六日,那些曾经在王小二五百米范围内的人,无论当时在干什么,有没有看到王小二的死况,也全部都和王小二一样死于那些血虫子的啃咬。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飓风,立刻在槐安镇刮响了,人们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了,人们在那个恐怖的梦里重生,对那个恐怖的梦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也因此那种再也不想让噩梦重演的心理也更加迫切……
天,蓝极了,云朵白,天空蓝。
梁灼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药还没有配制出来,那些被恐惧吓坏了的百姓就开始行动了。
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仿佛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人都有可能随时倒下去,随时将死亡带给自己,随时将被血虫子啃噬的噩梦带给自己。有些人已经闭门不出了,但还是害怕,害怕人说话的声音、笑声、哭声、打哈欠的声音。那些躺在家里的人更加敏感,他们严格限制着家里的其他人也不要出去,免得被血虫子惹了去。
可是,陆陆续续,还是有人死去……
一个、
两个、
离自己越来越近……
通往外边的路堵住了,阳光明媚,花香草绿,一切美好,除了相思湖上日盛一日浓烈地恶臭味。
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一种死过一次以后,还要再重新经历一次的恐惧……
那些人,已经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谁才是血虫子的携带者……
那些人,每一个人都活在随时可能被别人杀死或者下一刻杀死另一个人的阴影中。
甚至有人说,只要其他人都死了,就不会有人带来血虫子——
最开始最先死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可是人类残忍的速度甚至比不可力量更加速度……
慢慢地,有些孩子就在夜晚的时候被父母在睡着了之后偷偷掐死在被窝里面。
一时之间,孩子和父母,妻子和丈夫,曾经最亲密的那些人全部变得不可信,人人自危,处处充满戒备。
……
恐惧和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槐安的上空,整个槐安到处躺满了白森森的尸骨,有的已经发臭,有的正在发臭,还有的人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全部瘫痪,还有的围着那些死去的白骨又哭又笑,神经已经不再正常。
到处是哭声,喊声,尖叫声。
如梦逍遥散,梁灼再也不敢用……
……
可是,
那些人死得比之前更加快,就连那些孩子也疯了一样,有一天,梁灼出去给那些人换药,一个小女孩抓住她就啃,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纯真,她咬得很使力,哭着说,“你怎么不死,不死。”
是的,梁灼想她怎么不死,是她害了他们……
槐安城下,一排一排躺满了尸体,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现在他们无论富贵,无论贫贱,全都挤到了一起,泡在相思湖上溢出来的臭水里,咕嘟嘟的冒着泡。
原本平安富裕的小镇突然之间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人间地狱。活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在死去,全部都是全身长出湿疹一般密密麻麻红点子,那些点子是一些蠕动的类似蚂蚁似的红色血虫,在他们的皮肤里一下一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地分裂,一个开始变两个,两个变四个,直到那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部被那些血虫子遮盖地完全看不见了,一会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尸骨。槐安的上空却阳光朗照,照得大地乾坤一片火辣辣的清明,这种滚烫的温度在此时此刻,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基调。
相思湖上,在跳动的阳光中蹿着猪肝色的光芒……
……
天,蓝得很。
相思湖面上恶臭滚滚……
梁灼跪在许清池的门前,不说话,也不敢再说话。
梁灼抬头看了看越来越热越来越毒的太阳,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无力地笑了笑,心里想,
“阿丑闯下的祸,阿丑自己承担。”
她的头磕在许清池门前白玉砌的台阶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
整整一百下。
她的头上血流如注,太阳烘烤着,像血色的罂粟花。
……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日破东方劫难当,
平地起,
湖中央,
千年一殁怨归行!”
……
时值正午,日悬当空,相思湖上热浪扑面,昔日波光粼粼生机无限的相思河泛着乌黑色的光,恶臭扑鼻。
梁灼挪来一叶扁舟,独自荡到湖水中央,周身肃立,忍着那一股一股难闻的臭味,一脸戒备地盯着此刻平静如水的湖面,眉头深锁。
那些老槐树下还剩下一些槐安镇的百姓,他们还在厮杀着,所有的人在正大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