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三叶草形状,如同梅花般醒目,点缀在空白的牌面中央。像是悬在笔架上的笔,摇曳中甩下了墨滴,晕开在白雪似的纸上,美得突兀而妖艳。
并且,只此一颗。
是草花a!
a在21点中,是张极其*的牌。也是最讲究、可利用空间最大的牌。
因为a牌,既可以当成1点,也可以当成11点来使用,完全依照玩家自己的意思决定。
这么说来,一张暗牌是草花a,一张明牌是红桃k,11+10,顾钦辞竟然从一开始就拥有blackjack!
而他却沉静得仿佛置身于寒山静水间的古刹之中,平稳安然,在所有人放松警惕时,骤然出手,如风如电。
谁舍得在第一次就抓出blackjack的情况下,将a牌当作1点来看待?
谁敢?
顾钦辞敢。
于是所有人都懂了,他之所以这样铤而走险,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而是为了喊出那一句,double。
明暗两张牌加在一起拥有blackjack的玩家,是没有资格喊double的。这样会有故意抬高筹码、坑骗对手钱财的嫌疑。
顾钦辞倒好,为了double,为了把谭思凡拖下水,他宁可将如此珍贵又举足轻重的a牌当作1点使用!
然后又以难以置信的手气翻出了另一张10点,草花q。
1+10+10,21点,blackjack。
失之交臂后,绕了个圈回到原点,再次轻而易举地收入囊中。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每当若拙回想起这一幕,仍能感受到心里压抑的澎湃。
顾钦辞深邃的五官俊朗无俦,却偏配着冷漠而淡静的表情,不细看完全看不出与平时有任何差别,他淡淡睨着神色晦暗的谭思凡,话音如月下江水,波澜不兴:“思凡,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放弃它一次,它还会第二次回到你手里;不是你的,任凭你怎么争抢,也是白费心机。”
谭思凡怔愣的脸色在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立刻变得晦暗不明,额前的碎发略挡住他的双眉和额头上隐隐凸起的青筋。
他知道,顾钦辞这是在用这局牌来暗示他,地位、名誉、成就永远都是姓顾的。而他谭思凡,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成为顾钦辞。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樊霜别有深意地看着顾钦辞,红唇轻扬。
他却没有再理会任何人,只是俯下身子专注地揉着若拙僵硬的手。
低语时,冷清的嗓音也能听出深沉的眷爱。
“我赢了,带你走。”
六个字,依次敲在若拙的心上,最柔软的角落被他触动,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顾钦辞推着轮椅往外走,路过石老身边时,脚步一顿,浅言了一声“多谢”。
石老盯着纪若拙,目光不友善极了,可他看到顾钦辞坚如磐石的神色,也只好叹息着放行。
门两旁的黑衣保镖一动不动,墨镜下也不知是用怎样的目光看待她,看待她脸上的伤疤。
但若拙觉得那不重要。
与谭思凡相战的两局,不知是谁散播出去,自那以后便传为了葡京赌场的佳话。
因为从没有人敢在第一次抓出21点时选择继续要牌,还奇迹般的在第二次又凑齐了21点。
至于俄罗斯转盘的故事,口口相传,不免有些失了味道。
有人说,顾二爷为了一个女人和谭思凡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战;有人说,子弹擦枪走火,那个女人在决战时被毁了容貌和双腿;还有人说,顾二爷当场大发雷霆,连石老的面子都不给,带着那个女人就离开了葡京。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真相是什么样的,若拙自己心里记得就够了。
**
樊霜将二人送出了vip包厢,走过一个转角,战火硝烟就全部被甩在了身后,胡有方等候在那里,见状迎了上来,“二爷,怎么样?”
“二爷赢了。”樊霜回答完他的问题,又对顾钦辞道,“今天谭总对赌局的要求比较特殊,没有兑换下注的筹码。我会亲自跟经理交代一下,方便您把钱提出来。只是您看这最后一局赢的部分,是存入户头还是调成现金?”
顾钦辞淡淡道:“捐了吧。”
“捐?”樊霜诧异。
胡有方应和:“听二爷的,捐了吧。存在赌场的户头也没用,二爷从来不进赌场,也不爱玩。”
这一点若拙是信的,顾钦辞这个日理万机的工作狂人,要不是为了给谭思凡一个下马威,他哪有功夫进赌场消遣?
“是吗?”樊霜眯着眼,涂得烈红的唇上下开合,唇齿间缭绕着媚意十足的气息。笑容似是而非的,看上去非常意味不明,“我看二爷要牌的手法,可不像从来不进赌场的人。”
若拙微微怔住,抬头去看身侧的男人。逆着光,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
樊霜轻轻一笑,继续道:“不过二爷放心,这种事在赌场里时有发生,只要数额不大,次数不多,赌场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这两句话引起了若拙的注意。
什么意思?难道顾钦辞在牌上做了什么手脚?
“那就多谢了。”顾钦辞的语气波澜不兴,似乎并不反对樊霜的说法,也并不意外她看破了某些蹊跷。扔下这么一句,就推着若拙的轮椅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两扇门闭合前的最后一刻,若拙透过电梯里鎏金颜色的镜面,看到了映在上面的樊霜的脸,花容月貌以为愁。她的眉眼间对顾钦辞的钦佩爱慕一览无余,与若拙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