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允之对郭鹏行军礼,并道:“下官杨允之拜见郭大人!”俯下的身子,同样掩盖了他的想法。以他这几年的经历来说,越是老辣的人面上越是什么都看不出,不会像沈洛川那般孤傲自赏。眼前的郭鹏虽然一副礼贤下士、笑容可掬的模样,他却倍感压力。倘若拿功夫作喻,杨允之内力三分,郭鹏至少八分的内力,相较之下,威压十分之大。
郭鹏不仅是年长,更居高位,倘若此时起身,反而有些惺惺之态。因此,只是连忙亲切道:“贤侄快快起身,老夫与杨公也是旧友。”
随郭鹏同来的管家,却是极有眼色的上前去扶杨允之。杨允之丝毫扭捏都无,不等那管家碰到自己,就已站直了身子。并道:“大人如此忙碌,派个人过来告诉下官一声,下官去郭大人府上即可。大人如此,下官惶恐!”
郭鹏没想到杨允之在他说完“起身”时,就站直了身子。先是一愣,再听罢杨允之的一番言辞,不禁莞尔,武将就是武将,连个场面话都说的如此不自然。“贤侄哪里的话,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今日刚回府,看见贤侄日日留下的帖子,又听下人说贤侄日日过去,以为贤侄有急事,这才匆忙过来。不知贤侄何事这么急?”
“想必大人也知道大同府如今把北区纳入管辖之下了。”
郭鹏点点头,正色道:“此事老夫知晓。裕亲王果敢勇猛,带着尔等不仅守住北疆,更是扩大版图。如此皇子。乃是大恒之幸!”
杨允之听他夸奖之言,不乐反愁道:“大人谬赞了!王爷和下官等人年轻不知事。只是匆忙拿下北区,可是不知国库无足够钱财,大同府更是拿不出钱来修筑城墙。长此以往。拿下的北区不仅是不是好事,反而是给大辽开了道大门。”
这些事,郭鹏早就预料了,更是知道杨允之此行。是为打通南北商道,以解大同之忧。可他却道:“贤侄可是见两浙路富庶,想来借钱?”
“下官虽然年轻,也知道竭泽而渔非长久之计。新任大同知府,上科状元沈洛川去岁到任后,不上一月,就理清了大同的钱财问题,包括北区和北面营军费问题。他提议厢兵闲暇之余,分出小部分出来。修建商道。一来可以让厢兵增加收入。二来降低大同米粮之价,三来增加大同的税务。他承诺增加部分将拿来修筑边防。”
郭鹏闻言来了兴趣,忙问道:“老夫只闻上科状元沈洛川风姿盖过探花沈洛风。不曾想他竟有如此之才,晏相教导出来的人非同寻常那!王爷既然让贤侄南下。那就表示接受沈洛川的建议了。只是,提议是不错,可行起来十分之难。太祖当年以举国之力,不过修建了江南不足半壁江山的商道罢了。王爷可曾想过?”
杨允之诚恳道:“既然沈知府说他的法子可行,哪怕只有有一线希望,我等都不能放弃。郭大人也做过一任大同知府,对大同的情形想必有些了解。我们这些武人,无兴邦治国之才,只有守家保国之心。大人,大同府杨家别院,除了我夫人的陪嫁丫鬟之外,就没有一个是买来的丫鬟,都是大同附近受战火波及的无辜百姓。”杨允之说道最后,眼圈微红。
郭鹏同感不语。沉默片刻,杨允之才接着道:“下官此行之前,沈知府跟在下说,大人可能不会赞同修筑商道,下官不信!我们这些空有力气的武人,都肯为国之安定出份力,何况大人这等忠义之臣。”
一番话,卖了沈洛川,把自己说的丝毫大脑都无,更是让郭鹏扶额。
郭鹏看着杨允之直愣愣的盯着他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这个沈洛川实在厉害。想来对他早已多方打探,遂道:“贤侄没有说错,是沈洛川多虑了。老夫不是不同意,而是怕你们半途而废,若是那样,反而更加劳民伤财。还是另想他法才是,老夫可以从两浙路抽出十万贯给北面大营,用来修筑边防。”
杨允之说了这大半晌,已经十分辛苦了。端起杯子牛饮了一杯茶后道:“大人,下官有些话,想私下跟大人说。”
郭鹏对随从示意后,一行人遂宋管家暂退房外。杨允之上前跪地道:“大人,下官此番前来,不为借钱。沈知府说,倘若大人只说困难如何如何,宁愿拿钱却不肯支持修筑商道,实因心系贤亲王,因此怕裕亲王得势。下官对此万分不认同!两位王爷同样是大人的外甥,大人如何会这么想?况且,下官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裕亲王只是为了北疆的安稳和解决百姓生活,绝无它意。”
郭鹏见杨允之情绪激动,气吧,跟一根肠子的武将说不通,不气吧,自己又憋屈的很。最后,只得一边暗骂沈洛川太缺德,一边起身扶起杨允之道:“贤侄莫要如此。老夫虽教导过贤亲王几日,却不会因此就有什么想法。老夫并非有意阻挠,老夫说的是也是事实,是不是?其他的且不论,国库连修筑大同的钱财都拿不出,何来的钱财修筑商道?凡事要量力而行啊。”
杨允之见他如此说法,硬挺挺的跪地道:“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百姓只要有饭吃,就不会在乎谁是皇帝。边疆不稳,总需要人打仗的。倘若边疆安定,我等就不用戎马一生,因此更是在乎谁为帝。”
郭鹏怒道:“老夫说了,不是阻挠你们。是实在无力支持!四十年前两浙路修筑的商道,共用钱八十万贯!老夫能拿出的十万贯,已然是底线!”
杨允之却是一喜,立刻站起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