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将陈婧和锦双送到水仙庵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空净和几个小道士似乎从早上就开始守在门边等着,见她们来了,便急忙将她们迎了进去。空净见林墨还在原地,看打扮和陈婧与锦双对他的态度,心里认定这位不是什么家仆小厮,便又恭恭敬敬地道:“这位施主可要也去上柱香?”
陈婧和锦双闻言便略略停步,回头看了看林墨。林墨却只是笑笑,道:“不了,我回去了。”说着,便上了马车,只冲她们挥挥手,便去了。
“那位是……”
陈婧不由得笑笑,轻轻道:“那是我夫君林墨。”
空净双掌合十,也笑道:“夫人是有福之人,亦可将福气带给姑娘。”
“师父客气了。”听到别人夸赞自己和自己的夫婿,陈婧自然心情很好。锦双却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空净带着她们进了庵里。却见这庵的大殿上,挂着锦嬷嬷按照那副古画绣成的水仙像——其实就陈婧看来,这水仙像画得也不怎么高明。只是由空净和那几个道姑带着,便也入乡随俗地接过了空净递过来的点好的香,和锦双在这个水仙娘娘面前拜了拜。然后才和她们进入后院去安排住处。
这水仙庵虽然外面看着简陋些,但是庵里面却打理得很干净,院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花卉,却种着一畦一畦的青菜,院墙上还爬着水瓜藤。这些道姑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到院子左边最后的两间厢房,空净道:“不知道夫人和姑娘是想一起坠是分开住,贫道便命徒儿打扫了两间厢房,两位暂且在此歇歇。”
陈婧道:“我们在一处便好。谢谢师父们引路了。”
“无量寿佛。贫道先带着徒儿们去做早课了。”
送走了空净,两人进了房,陈婧随手掩上门,锦双便倒在了床上,只可惜虽然有草席垫着。但是木板床也还是挺硬的,所以锦双不由得“哎呀”了一声。
“这马车就颠得紧,这床看来也不舒服啊,得垫一层毯子才行。”
陈婧有些啼笑皆非:“今年这天气这么热得异常,你还想铺一层毯子?不热死你?”
锦双撇撇嘴,道:“我就是喜欢垫毯子嘛——不过话说回来。”见陈婧坐了下来。她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小道姑好多啊?”
“啊?”陈婧不由得一怔,道,“就七八个吧。刚才空净带着她们出来接我们的就这么多。这庵也不算小……”说着,她却自己愣住了。
那些小道姑的重点不在多,是在“小”吧。
除了空净已经四五十岁了,其他似乎都是她徒弟,最大的不过二十几岁,小的顶多就十岁,比她们还小。按理说这样的穷乡僻壤——不说穷乡僻壤,连大一点的地方也是。做尼姑道姑的,大多是因为家里没钱也没田,才会出家。其实就是想找口饭吃。因为尼姑道士什么的,大都能有比较“正当”的理由去富人家里打秋风,而且大些的寺院庙庵,都会有自己的田产,更重要的是,不用交税。
但是。如果是年纪轻轻的女子,断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以牺牲自己未来婚姻的方式去换口饭吃。除非真是被父母卖到了尼姑道姑手里,只能随着“师父”出家。其实身份以及干的事情,都和丫鬟差不多。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再不济也可以选择去给别人干活,或者干脆卖?身到大户人家家里,哪怕被许配给另外一个家奴,生几个家生子,好歹未来也不用怎么孤身一人,青灯古佛地老去,连个送终的人都不可能有。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些小道姑……长得都还挺可以,没什么特别歪瓜裂枣的。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偏颇,但是事实就是,这世界上,长得漂亮的人,都比长得不好看的人,会多出一些机会。就是卖?身的时候,长得好看的忻娘,被大户人家选中的概率肯定比较大。
可是她们却来到了这庵里准备青灯古佛一辈子?
难不成这空净还真是什么得道的仙姑,真能点化人么?
不,也许是这空净和当初大太太认识的那个尼姑一样,有什么邪术妖法……
这个念头让陈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锦双,看来我们要小心些了。”
“啊?”
“这里……真的很奇怪。”
眼见陈婧没有解释的意思,锦双只好茫然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空净便派来了一个徒弟,说是请她们去禅房,听听讲经。陈婧答应了,若无其事地跟锦双去了禅房。禅房里不止有她们,还有其他小徒弟。两人便像其他人一样坐下来,开始听空净讲经。
空净讲的自然是道教的各种经书,但是却听得陈婧直皱眉——她好歹也是当过道士的,也读过几本道教典籍,对于各种经义虽然不敢说是了如指掌,但是好歹也不会像空净一样,杂七杂八的,各种句读都不通,只是在故弄虚玄,偶然一两句能明白的话,却又被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尤其是在讲到老子和庄子的时候,陈婧更是发现满是槽点——几乎无从下嘴吐槽了。不过再仔细辨认,却发现这人来来回回都在讲庄子老子和《太上感应篇》,莫非,她也只懂讲这些了?
锦双听得是无聊,全当催眠曲,在那里低着头装认真,实则魂飞天外,不经意抬头看见陈婧的糟糕脸色,才急得暗暗拉了一下陈婧。
没想到,她这么悄悄地一拉,却似乎被空净看到了。
“锦双施主是有什么不解么?还是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