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芸娘带着宝珠驾车返回了牛头村。
看了眼家门口挂着的白幡挽联,宝珠默默走进去,自己拿了孝衣穿戴好,跪在灵前。
张氏红着眼圈儿过来问:“珠儿....怎么样了?”
宝珠低着头不说话,满心愧疚。
鲁芸娘说道:“陈家婶子,知县老爷轻判了,只杖责了那恶人四十板子,罚了两亩地做赔偿,判决的文书这一两日就送到里正哪儿。”
张氏听完又抹眼泪,芽儿娘劝道:“宝珠她娘,既然知县老爷都判了,这事儿....就认命了吧,只是....你们娘俩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哦.....”
芽儿娘还没说完自己也哭了起来,张氏悲从心来,搂住宝珠放声痛哭。
傍晚时分,鲁老板带着鲁芸娘告辞,街坊也相继散去,只剩下柳家几口陪着宝珠娘俩守夜。
转天一早,村里的壮丁后生都赶来,将陈老爹的尸身移进棺材,盖棺订钉。
张氏扑到棺木上痛哭,宝珠一脸的呆滞,到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爹就这样没了,疼爱她宠着她,整天笑呵呵不多言语的爹就这样死了么?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棺木抬到了陈家祖坟,摔盆时候大家都犯了难,陈家是村里的独姓,没有亲戚子侄,柳家老大老二帮忙给打的幡,可这摔盆不是两姓旁人能代替的,就算没有儿子孙子,必须也要至亲骨肉的男丁才行。
刁氏牵着卫大宝来到棺材前,“各位乡亲都知道,根生养了宝珠丫头一场,两家虽不同姓,但是跟至亲也没什么区别,今儿个,就让大宝替他姐姐摔了孝子盆吧。”
刁氏说完轻轻推了一把,卫大宝迈步上前就要拿那盆子。
宝珠蹭的站起来,一脚踹开卫大宝,举起孝子盆,用力摔了下去,啪的一声,四散着碎开。
众人愕然,柳大叔高声大喊:“起程----”
陈老爹下完葬,宝珠一个人来到酒坊,抱出一坛子酒,自己喝起来。
天色渐暗,门窗大敞着,初秋的夜晚寒意乍起。霍正东进来关好门,点着了蜡烛放在桌上。
“陈姑娘,请节哀。”
宝珠抬起头,苦笑道:“我爹就这么没了,凶手逍遥法外,你让我怎么节哀?”
霍正东夺过来酒坛,给自己斟满:“你爹死的冤枉,卫守业的确可恶。”
“你都这么说了,可是你那好表弟却说是依律判刑。”
霍正东摇头轻笑:“周家两父子一向迂腐,按律量刑不错,但轻重程度还是官员自己掌握,寻衅闹事,从轻发落不过杖责,从重判刑的话.....两年牢狱也使得。”
宝珠一把抓住霍正东衣袖,“你说什么?两年牢狱?卫守业从重判刑的话,会坐两年劳么?”
霍正东点头:“不错,从重的话,的的确确是两年牢狱。”
“那为什么知县老爷就只判了杖责呢?”宝珠急问。
霍正东由着宝珠攥住了衣袖也不理会,单手端起酒碗道:“地方官员一贯手法,先是从轻处置,苦主不服继续上诉,被告花钱买命,原告砸钱伸冤,官司拖得越久,银子也就收的越多。”
宝珠松开了霍正东的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就算卖掉酒坊倾家荡产,我也要给我爹讨个公道!我这就去上诉。”
霍正东拦住,“陈姑娘,你冷静些,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何况,你家官司仕显已插手,知县又怎么敢明目张胆收你的贿赂呢?”
宝珠颓废的坐回去,突然笑了:“又是周仕显,他是摆明了要息事宁人,说来说去还不是都已成定局?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霍正东凑近,挑起宝珠下巴,轻笑道:“你信我,不需要你变卖家产,比起周家,程知县更看重我霍家的面子,明日我就走一趟,替姑娘办了这件事可好?”
宝珠反手抓住霍正东手痴笑:“既然霍家这么大面子,只两年牢狱太便宜他了,斩立决岂不是更好?”
霍正东摇头:“霍家也要奉公守法,人给你送进牢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此话当真?”
“当真。”
“要我怎么谢你?”
“请我喝酒。”
“.........”
宝珠醒来时候已是转天清晨,还没挣眼就听见张氏抽抽搭搭的哭声。
“娘,你怎么啦?”宝珠揉了揉太阳穴,头晕脑胀。
“珠儿,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要是再有个好歹,让娘可咋活啊!”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啦?”
“昨晚你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大门外面,亏的你还知道拍了门再睡过去,要不然躺在外面一宿娘都不知道。”
宝珠拍着脑袋使劲想昨晚的状况,似乎是记忆缺失了一块,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家的。隐约还记得和霍正东说过的话,但是似乎又像是在梦境。
张氏这两天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嘴唇干裂,眼神也呆滞了。
宝珠看着不由的心酸,“娘,你也要看开些,保重身子,你还有我呢。”
张氏眼圈一红,眼看着又要痛哭,宝珠连忙劝住,自己也忍着悲痛和张氏商量着安排家中事宜。
这几日办丧剩了工,青砖木料,还有砸死陈老爹的那根房梁,都堆在院子里。
“娘,我今儿就去找杜班头,明天继续开工,眼看着天儿凉下来,房子不能再耽搁了。”
“嗯,珠儿你看着做主就行,可怜你爹,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