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地图前器宇轩昂的男子惊讶道:“阁下曾见过我?”
“百里熠,不知将军可还记得?”
秦楼越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在她眉宇间看到熟悉的痕迹,这才道:“熠小姐为何如此打扮?”
一旁的苍铁惊讶非常:这个公子竟是个小姐,难怪长得细皮嫩肉的。t
昭离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小姐坐着慢慢说。”秦楼越伸出右手将她请到坐案后,又叫苍铁去弄茶水来。
昭离将数月以来百里家发生的大事详细说了一遍,秦楼越听完后以激赏的眼光看着她道:“熠小姐真是……”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数月前沧国一行,她的胆识与异乎寻常的从容镇静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在心里感叹这女子如此不凡,却没想到她竟不凡到如此。
昭离有些感叹:“世事真是沧桑变幻。”谁又能想到,几个月前,他们一个是百里家的小姐,一个是禁卫军统领;如今他们在异地相遇,却已经一个是百里家的宗主,一个是跖军头领。
“秦将军又是如何成为跖军头领的?”
“我在去芈连的途中遇到跖军,他们收留了我。一年多以前,盗跖与栾无咎一战身受重伤,于半年前不治身亡。跖军失去头领,很是混乱,几乎就要分裂,我出面平定了战乱,于是被推举为头领。”秦楼越说得简略,听到的人自然难以想象他在这期间,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遭了多大的罪。而那平乱的一战,到底又有多艰难。
“我在流放途中,发现有一群人总是在暗中保护我,想必是熠小姐安排的吧?”秦楼越又问。他在朝中多得罪权贵,为人又过于冷硬死板,所以根本没什么朋友,除了相识的殷少商与昭离,恐怕没人会关心他的生死。
昭离倒也不否认:“是,我是为太子考虑,他也不希望秦将军有什么闪失。”
“太子可好?”
昭离笑了笑,道:“秦将军心底,还是放不下太子的吧?”
秦楼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道:“他那样的人,本不该生于王族。既生于王族,又不该被立为太子。他敬重爱戴颉公,又不得已要接收那人的位置,颉公虽年老,心志却未老,所以对这个儿子处处防范。少商夹在君权与孝义之间,从来没有一日好过。”
昭离有些感慨,面前男子的一席话,将太子的处境一语点破,毕竟两人是至交。
“将军没有想过,领着跖军向国府归降么?这样将军可以回朝,或许也能重新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如今秦楼越被贬黜,没了兵力依傍,**再势大也不过是失了牙齿爪子的猛虎。而颉公的其他公子,想必蠢蠢欲动。
“熠小姐不知道,当初拼命往上,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始终怀着忠君报国的想法。即便自己始终不受颉公的欢心,也想着,想要做好禁卫军统领,保护君上。直到那日我亲眼看见颉公将太子妃……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如今我对颉公,已经失望了,不会再回去。”
“那太子少商呢?他不在乎太子之位,可是别人觊觎这个位置,必定会设计陷害他。秦将军忍心看着少商他受到伤害么?”昭离有些激动。
“熠小姐太高看我了。”秦楼越无动于衷,“我如今自身难保,何谈帮别人?”
“秦将军打算一辈子窝在这深山里,做一辈子的贼寇么?”昭离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地图,厉声质问,“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的抱负呢?”
秦楼越却是被她问的神色一滞,而后转头顺着她的手指看着那幅《江山坤舆图》。
初入王宫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门卫,出身贫寒,处处不受人待见。他那时总想着,自己此时受尽屈辱,可总有一日,他定要让那些看低自己的人仰视他。
当初没有逃去别国,一是不想让殷少商落了包庇罪犯的口实;二是念着殷少商待自己的好,不想做忘恩负义之辈。
他自然不甘心在这个穷苦之地呆着,可又终究没有其他选择。
昭离见他微微动容,便问:“跖军如今的境况,想必也不大好吧?”
“是。”秦楼越没有隐瞒,直接承认。
盗跖死后的那场内乱,已经让跖军损失了一半人马,而且,人员又老的老,病的病,如今的跖军,已不像盗跖在世时那样声名赫赫。入冬以来,粮草渐渐枯竭,内部为食物分配不公的事私斗频发。许多兵器已经老化锈损,他们又没有财力去购买新的。
人心越来跃涣散了。
若不是他出主意让大家去劫掠那些过往的富户,也许他们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就像下面的那些人一样,他这个头领,也在茫然,也在挣扎。
“我观将军其人,非池中之物。跖军也非只知打砸抢烧的贼寇,难道将军甘愿他们一辈子做一群不被世人认可的的流军吗?”
“我又能如何?”秦楼越被她问的神色黯然。
“若你能让他们走出深山,而且不再与国府为敌,我就尽力给他们争取民籍,让他们能做堂堂正正的颉国人。”昭离道。
秦楼越冷硬的脸上浮现一丝欣喜:“真的?”
昭离点点头,道:“秦将军,我会去求君上赦免你的罪责,希望你能为百里家做事,而其他人,他们如果愿意,也可以加入百里家的黑羽军。”
“头领,不要听信这个人的花言巧语,她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