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悦华当即收起情绪,沉着面色张罗道:“客来居那边我自己会招呼下人们再整理出来一间,西院那边还请平先生多加费心了!”她转头望向火光冲天的庭院忽的提高了声音:“这火势来的蹊跷!既然姚姑娘看到有外人潜入,不排除有他人蓄意纵火!平先生清理西院之际定要多加仔细!严加彻查!!”
杨槐儿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瞧去。
此刻风势渐渐减消,低沉的云雾早已散去,空中一片月朗星稀之景。
不知怎的,这火光比起刚才竟亮了许多,院落之中人声鼎沸。
青黑的烟雾迎着惨白的月色盘旋直上,焦炭之息将白天香甜的泡桐花香统统驱散开来。
平管家恭敬的向项悦华答道:“翠桐之事无论事大或事小,项平自当用心应对!眼下还请姚姑娘能移驾到西院,项某还有些事情想要同姑娘确认一番!”
姚双姝听后眼神中晃过一丝迟疑,却还是点头应了。
“不如同去!”项悦华刚一开口,身子却早已行至院门:“西院是我的居所,如今有此事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我倒是也想听一听!”
平管家轻转身子,望向项景恒,只待他发话。
“那就同去吧!”项景恒快步跟上:“方才有人闯入秋阁,才引得姑母病发!我赶到时那人早已逃之夭夭。翠桐虽避世久矣,却也不容得外人来此兴风作浪!”
听他这么一说,杨槐儿心中一动,暗自揣摩起与平管家谈话时,掠过庭院的那道身影。她走到姚双姝身边喊起微微发呆的师姐。二人转身间,一股淡淡的刺鼻之味传入了她的鼻息间。
走进西院之中,但见一派嘈杂之象。
救火的家丁见到庄主亲临,却只是匆匆行礼转而继续奔走忙碌,不断将装满水的提桶送至院中。顺着穿流的人群,她们终于走到了那间还在着火的房屋旁。
汹汹大火将屋子围堵得严严实实。一眼望去,屋内除了明黄色的火光,再无他物。
人站在三丈之外,就能感受到火苗灼人的热浪。
火海中,那房屋的形状早已无从分辨。
家丁不断将打来的水一桶桶泼向屋中。
冷水刚一触即滚烫的墙壁便滋滋作响,化做一团团水气,挥散到空中。
从屋子所在位置杨槐儿推测出,这应该是西院的正房。当她看到项悦华原本沉着的面色终于不再绷紧,焦急之态全全摆在脸上之时,便知道自己的推断错不了。
“咦?!”
杨槐儿感觉到身旁的姚双姝身形一顿,转眼望去见她双眼中一片困惑,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的火海。
“当心头顶!!”
平管家惊呼刚落,残存的门槛应声轰然塌落。
带火的木桩如同一根巨大的火把砸落在地上,一时间火星四溢。
所幸的是众人早已及时撤开,没人被砸伤。
一个被火烤的油光满面的家丁见到平管家后,双手拿着两只黑漆漆的东西走上前来:“平先生,这些是从侧屋的废墟中发现的!”
杨槐儿站近了一瞧,只见这两个东西一个比灯笼略小一圈,像是一只被烧变了形的油灯;另一个一眼便能看出是一盏铜壶。
“这是……”项悦华看到这些东西后眉间一皱,不假思索道出:“这是后院佛堂的海灯和添油的油壶!”
项景恒马上吩咐道:“快去后面的佛堂查看一番!”
听他这么一吩咐,两个家丁速速起身离去。
姚双姝抬手指着一旁黑兮兮的废墟,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这火是明明是从这里烧起来的!我离开不过片刻……怎么就烧到这间大屋子了?!”
翠桐山庄中的房屋大都是砖身木柱,称重的斗拱雕梁皆是木材所筑。
杨槐儿眼见姚双姝所指的小屋早已是一片狼藉,陷落在地上灰白的墙身与瓦片满是焦黑之色。所剩无几的残架不住的翻滚着浓烟,连接两间屋子的长廊也早已被烧的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我追人来到这里便跟丢了……我在这院中四处寻找,后来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赶了过来,到时却发现这里已经着火了!我原想喊人救火……可又怕趁乱生出事端,刚犹豫一番巡夜的家丁们就发现着火了。”姚双姝将事情经过道出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杨槐儿不住的在旁低声安慰。
“平先生!”前去佛堂探查的人急急跑回,口中大喊道:“佛堂中的油灯和油盏果然不见了!”平管家听罢低下头去陷入沉思。
项景恒眼光扫过姚双姝时见她脸色颇为难看于是自责道:“姑娘一路劳顿如今却卷入翠桐的风波之中,在下实在有愧!”
姚双姝提起一丝精神摇头道:“项庄主严重了!”
“还请姐姐带二位姑娘回去歇息。”
听项景恒如此安排,项悦华的眼波扫过姚双姝,杨槐儿见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了。
平管家眼见三人并肩离去后,揣摩道:“那人定是在秋阁那边不慎惊扰到了姑太太。逃走时经过庭院,碰到我与杨姑娘正在院中长谈,于是改道去向了客房那边却不想被姚姑娘所察觉,几番折腾后他慌不择路的逃到了西院这边,可姚姑娘依旧紧追不舍,所以只得纵火趁乱逃走了。”
“这么说来,倒也合理……只是”项景恒皱眉道:“那人到此既已摆脱掉了姚姑娘的追踪,为何又要点起大火引起她的注意呢?!况且那人又是如何不着痕迹的将油灯和油壶从后屋的佛堂拿到了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