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陈安去东城的检察院送材料,敲开方检的办公室门,没想到乔羽也在那里。
她只觉得讽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最近接二连三遇到他。
六年前他刚走的那段日子,她夜夜难眠,一边痛恨他,一边噬心蚀肺地想念他,形容憔悴,而他固执地不肯走进她的梦里。
现在唯恐避之不及,他却一再出现在视线之内。
乔羽也没想到,错愕地愣怔了一下,继而唇角牵了牵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面上还是淡淡的笑。
方检没留意到两人短兵相接的不自然,热情地介绍道:“陈律师,来,认识一下,我的小师弟乔羽,剑桥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小师弟,这是陈安,民事讼诉方面的优秀律师。”
剑桥?她心里泛苦,父亲倒是大方得很,那么短的时间就利索地将他办出国。
但面上坦荡荡的,她冲乔羽一点头:“方检,我们认识,北大的同班同学!”
方检大笑,一拍手:“太好了,在法庭上你们或许是对手,但私下里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乔羽微笑,向陈安伸出手:“师兄,借您吉言,我和陈律师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陈安只得伸手,和他轻轻一握,立即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她一慌神,马上往回撤,他却没给她机会,不着痕迹握得更紧,他干燥修长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绵绵的热量沿着掌心的经落瞬间传到指尖,渐成滚烫的一片。
她着实急了,眼神里洇着一丝愠意,背心里也渗出一层潮汗,她用力往回抽,他没有再为难她,顺她的意放开了。
陈安告辞:“方检,材料送到,我先走了,不影响你们叙旧!”
没想到乔羽也起身告辞,一语双关:“我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师兄来日方长,有空再聊。”
方检也没客气,拍拍他肩膀:“好好干,做一番成绩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陈安走得很急,乔羽跟在后面,她中规中矩的合身套裙,裙长及膝,修长的小腿优美纤细,交替前行,半高跟鞋嗒嗒地响着,迈得又急又快,仿若惊了的小鹿只想逃开猎人的追捕。
乔羽再次尝到刀锋割开皮肉的苦楚,他想了她六年,忏悔了六年,当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那么爱她,却绝决地抛弃了她,甚至不告而别就走了,简直混蛋不如!
她理所当然应该恨他,可是第一次见面,她那么平静,平静得就象不认识似的。
他立时慌了,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揪着他脖领子质问他!
在北大操场上分手的最后一幕,她伤心欲绝、泪痕满面的小脸整整扰了他六年,在剑桥最初的日子,他夜夜被她哭醒,醒来后每每发现枕头湿了一片……
历时六年,他攒足了勇气,欢心回国……她却变了!
因为不爱了,所以不介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