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飘荡的时间太久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科利尔至少还能清楚记得往后五十余年翡冷翠发生的大事,比如某些特殊地方的规矩,再比如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有着什么样的花花肠子……
很显然文森特已经上钩了,他的瞳孔皱缩,眼眶扩张,本就天生锐利的鹰眼这会儿更是有些杀气腾腾。
“你到底是谁?”
“之前不就说了么?”科利尔无谓地笑笑,“科利尔.简尼福特.李。放心好了,这不是什么假名字,我也不屑于编个假名字来骗你,毕竟……”
“呵……”文森特好歹也活了四五十个年头,性子自然不年轻人那般急切,这小丫头片子身上的秘密挺多,还是一点一点挖比较有意思。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确认她此行的目的会比较好。毕竟有趣归有趣,含毒物质他可惹不起,尤其他的岁数已经算是大了,年纪越大的人越不会似那些愣头愣脑的年轻人只知冒险而不知惜命,自然就免不了在这时磨磨唧唧。
“我现在只能免费回答你一个问题,其他的在赌桌上定胜负,如何?”科利尔摊了摊手,一副自己其实很吃亏的衰样儿,“我只会21点,你呢?”
“小姑娘挺有胆子,很久都没有人敢跟我叫板玩21点了。”文森特那严肃的表情总算松了几许,小丫头片子提出的主意不错,他不吃亏。
科利尔再接再厉,“既然阁下觉得有愧于我,不若在赌桌上让着点?”
“赌场无父子,更何况我和你并不熟。您说是么,科利尔小姐?”文森特微微一笑,朗硬的线条舒展了些,看上去要比之前和蔼可亲的多,可惜眼眯得再细也挡不住里头闪烁的精光,活像是一只见到了天降美食的老狼。
科利尔并没有在意,她本来就没把这人会放水的可能性考虑在内,刚刚一说只是为了让他放低警惕性而已。
文森特越是轻视自己,那么自己拿捏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说实在的,科利尔并不擅长赌术,她几乎连赌场都没去过几次,而她如此自信的理由,不外乎她的记性。
21点的规则很简单,就是使自己手中的牌的点数之和不超过21点且尽量大。在这种大型的赌场,为了防止玩家记牌,使用牌数少说也要四副。
不过牌数再多也是会有上限的,桌面上最多不会超过八副牌,而她的记性在高度紧张之下能够达到九副,这就已经是足够了。
科利尔笑容淡淡,说得笃定,“我不认为我会输,文森特先生。”
“那可真是太好了。”文森特说得随意,对于科利尔的警惕心已是一降再降,“不过在此之前,那个免费问答还作数么?”
“自然。”
“目的?”文森特挑了挑眉,目光难得落到了已是昏昏欲睡的克莱尔身上,“是因为她?”
“这可是两个问题,文森特先生。”科利尔捏了捏克莱尔的手,示意她清醒一点儿,才慢悠悠道,“不过大抵是一个意思,我就算你一个问题好了。”
她对于文森特的了解是基于多年后的那一起保王战,黑白教廷与王最终决裂,而在那动荡不堪的年代里,文森特是唯一一个始终都站在王那一边的重要人物。
那时,他已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很难想象一个快风烛残年的老人是怎么撑过这一场严酷的动乱的……
但仅一眼,科利尔就明了了,他的眼睛,他的气质,完全与风烛残年搭不上边,离得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周身那股子野心勃勃的味道,一如立志于闯荡世界的少年。
冷酷,果决,杀伐,理性。
这就是文森特给她的感觉。
虽说人是一种最为善变的动物,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她相信文森特,一如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已经上钩了,接下来的……就交给上天了。
“说下去。”文森特颔了颔首,难得表了一回主动。
“我和她被会所的人盯上了,实在无法才来这儿寻求庇护。”科利尔握着克莱尔的小手紧了紧,食指在克莱尔的手背上轻敲了两下。克莱尔虽有疑惑,但还是克制着没有转头询问。
这是她和自家姐姐的小动作,意思是有话留着私下再说。克莱尔睫毛微抖,小脸依旧垂着,故而文森特没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实际上你们就是来找威尔森的吧,我说的可对?”文森特见科利尔依旧是一张淡笑到恰到好处的脸,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会所那帮人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我之前也在寻思个什么机会让他们吃点苦头,现下……正好。”
“文森特先生,我赶时间,可否进入正题?”科利尔偏了偏头,下巴微扬指向克莱尔,“离克莱尔的睡眠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小孩子不能晚睡。”
文森特微微欠了欠身,伸出手来似是在邀请科利尔伴舞,“那么,请跟我来。”
科利尔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她知道她刚刚的口气是有些嚣张了,却是没想到这个文森特根本不以为意,涵养之好远超她之前遇到的那两个,看来是有些棘手了。
科利尔不动,文森特就继续伸着手。他不觉尴尬,反倒是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克莱尔有些不好意思了。
克莱尔小小地扯了扯克莱尔的衣摆,有些怨念,可那声音依旧绵软,“姐姐,走了啦!”
科利尔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就把手搭在了文森特的白手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