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佐焱的双肩抖动个不停,一手扶住了他的头,遮住了他扭曲的表情,可想他忍笑忍得有多辛苦。
巽清剜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没事别拆他台。张佐焱默默转过身去,可那小身板儿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呃……抱歉。”莫君擎见他隐忍的模样,竟慌得有些手足无措。
巽清被他莫名其妙的道歉搞得有些发愣,随即他明白过来,却是再也笑不出来。这突然而然的罪恶感在一瞬竟是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对视那双透亮的明眸。
欺骗一个全心对待自己的人,是很难办到的,所幸他此时根本没必要直视那个看上去精明实则傻里傻气的家伙。
“大理寺也是刘楚的势力之一么?”
“不,大理寺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在小皇帝的手里。摄政王刘氏的手伸得没有那么长,他还真以为那孩子只是以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奶娃娃么?”莫君擎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不乏对刘楚的不满与厌恶。
巽清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暗自有了计较。
“你想回到他的身边?”
“谁?”莫君擎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那个温润男子。
巽清浅笑道:“当然是你的前任主子啊。刘楚那里你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不是么?”
莫君擎苦笑地摇了摇头:“这里面的曲折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在刘楚手下没少干过对那孩子不利的事情,他不会原谅我的。更何况,我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光荣的死去,呵呵……”
巽清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赶紧调了个话题:“刘楚的目标是我还是青玉令?”
“原来的计划是,人和玉他都要。古籍里记载,只有保管人才能趋势得了青玉令,因此……”莫君擎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会儿,“现在刘楚给我们下达的指示是——若合作,便将巽家一族奉为上宾,并且许诺会把巽三爷从大理寺那里弄出来。”
“若我说不呢?”
“格杀勿论。”莫君擎轻描淡写道,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寻常的事情,并不比‘天气好好’这类毫无营养的话语特殊多少。
张佐焱对他就是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开始冷嘲热讽:“小子,有当着人面说这种话的么?”
莫君擎淡淡扫了他一眼,冷沉的眸子里是完完全全的蔑视,显然是不想理会他。
张家大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立刻就想撩袖子再和他干一架,却被巽清一个冷气十足的瞪眼杀了回去。他怏怏地轻哼了声,心里头却开始盘算之后怎么料理那个木头桩子。
“那还真是可惜,青玉令根本不在我身上,而我也不是青玉令的主人。”巽清一脸惋惜道,还真有几分扼腕的意味。
若不是知道内幕,连张佐焱都会被他骗过去。这演戏本事,张佐焱是望尘莫及的,学都学不来,以前有试过,可每每到关键时刻,自己总会绷不住笑场,从此这装大神的功夫就只能撂倒巽清头上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莫君擎头一次讲那么多话,现在已经不耐烦了。
巽清托着腮,看向张佐焱,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张佐焱半垂下眼帘,继而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问道:“柳莺莺的事你了解多少?”
莫君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回答道:“不多。”
——不多是什么个情况,你是想气死小爷我么?!!
眼看着张佐焱炸毛,一副随时随地都想要扑过去咬人的骇人模样,巽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唤道:“佐焱。”
张佐焱磨了阵子牙,硬是把怒火吞到了肚子里,别提有多难受,开口的语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我要知道——全部。”
莫君擎还没傻到连这样都看不出端倪,不逮着机会气气他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之前饱受摧残的小心脏。
“哦,揽香头牌啊。”莫君擎面无表情地作回忆状,停顿了数十秒后,他心满意足地接收到某人充满杀气的眼波,继续温吞道,“让我想想。”
巽清不急,他负手独立,眼眸眯起,像是瞌睡了的猫科动物。
张佐焱就没那么悠哉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八成就要冲到那木头桩子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子,来一场男人的对决。
趴在地上的‘睡美人’看好戏看得正欢,尤其是看到急得跳脚的张佐焱,白中泛青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
“你没机会了,人家看上的是摄政王刘楚。”莫君擎酝酿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一句。别看量少,对于某人的杀伤力可是一点都不减。看着他血色褪尽的脸庞,莫君擎报复的快感一闪即逝,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同情与歉疚,可自己张了张口,愣是发不出什么声音。
——其实自己才是最没有立场去安慰别人的,不是么?
莫君擎自嘲地掀了掀嘴角,却是连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现在的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木头桩子。
张佐焱其实是知道的,但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一点,无异于把内心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再一次翻出来,撕裂。
巽清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不是不会说,而是说不出,太多的话语堵在喉咙里,不论是说哪一句,都显得苍白无力。感情一事谁都没有资格对其说三道四,哪怕是挚友,也说不得。
张佐焱低着头,许久才回过神,把巽清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撤了下来。他抬头,微微一笑:“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