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烟垂眸,准备承受着暴怒,承受责骂,承受他的满腔怒意,承受他的拂袖而去。
万籁俱寂,华溪烟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而这些话她非说不可。她对云祁自然有好感,她感谢这人的屡次相助,感谢这人的处处相护,感谢这人的真心相待,感谢这人的情深似海。
可是她并不知道,云祁对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爱。
云祁之人,很难让人不爱。除却他非凡的容貌,便是那周身气度风华,足矣让任何一个‘女’子为她倾倒。
她华溪烟自然也不例外。
她清楚得很若是她选择了云祁,那么今后面临的是什么。她深知,这人的麻烦,不比她少上半分。
所以,她极为迫切地想要知道,云祁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她以身犯险,值不值得她披荆斩棘,值不值得她风雨兼程。
若是倾尽所有,最后那轰轰烈烈的感情最后却成为了一场笑话,成为了全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华溪烟忽然间有些不敢想。
光是想到这里,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有些隐隐颤抖。
温热的感觉传来,云祁握住了她的手。
本以为他会气怒之下甩袖离开,可是他没有。
“你呀……”云祁将她的手放在手中,细细地看着,缓缓叹了口气道,“就是太理智了……”
华溪烟没有说话。
“这么暧昧缠绵的问题,你却生生地给我上升到了这么一个高度。这可让我如何是好……”云祁说着,忽然间勾‘唇’笑了起来,“若是我今日不提嫁娶之事,那么此事是不是便成为你心中的一个疙瘩,你永远不会说?”
华溪烟眨眨眼。她也没有想把此事这么快地说出。她只是想着,若是云祁对她有了厌烦的那一日,不待嫁娶之时,两人好聚好散,这些话自然是不必说的。
但是此事,说出这么一通心中的顾虑,再见此人温润依旧,笑意轻暖的面容,华溪烟忽然觉得夜空朗朗,微凉的夜风似乎都暖了起来。
“我见过的‘女’子不少。”云祁忽然伸手附在华溪烟肩上,看着她的明眸,缓声道,“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不胜枚举。”
“可是,华溪烟只有一个。”
“其实要是按照你的说法,是两个。”
见华溪烟忽然间凝起黛眉,云祁笑道:“两年前与四个月。若是两年前的那个人,温婉细腻,小家碧‘玉’,我不过是幸而救她一命,随后的派人监看便是不愿意自己辛苦救下的人再死于非命罢了。但是四个月前的那个人,聪慧狡黠,不畏礼法,只有这般特殊的人,我才会为之侧目。”
“所以,你说我们只认识了四个月,嗯,很贴切。”云祁‘唇’边笑意更甚,光华流转间顾盼飞扬,语气更是轻柔似飞鸿踏雪一般,“单单四个月,你占我满心,华溪烟,你本事果真不小啊。”
最后一个字,尾音潺潺,余音不绝,生生让华溪烟的面颊在这深邃夜‘色’中嫣红了几分。
“你不是担心?那便以时间为证,我云祁的妻子,自然是要没有丝毫顾虑,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若是你心中顾虑一分不散,只能说明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说道这里,云祁忽然微微使力,捏住华溪烟的肩膀,沉声道,“若有一日,我辜负你,背离你,你大可一丈寒芒刺我心口,所谓‘精’魂血魄,尽数祭你华溪烟满腔深情。”
“天地为证,风月可鉴。”
最后八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华溪烟忽然觉得眼眶一酸,便有温热的液体就要夺目而出。
她知道云祁一言九鼎,不是那等甜言蜜语,巧舌如簧之人,如今这话,必定是在心中千回百转无数次,才得以说出。
原来他也是担心的。
蓦然间,华溪烟想的不是她情何以堪,而是她何等何能!
“你说你心狠手辣,双手染血,那又如何?月季‘艳’丽,牡丹国‘色’,全都是鲜红‘欲’滴。朝霞万丈,夕阳锦歌,皆乃是似血绛‘色’。若是你喜欢,便是以是这世间万物之血为胭脂,轻覆粉面,朱点绛‘唇’,只要你欢心愉悦,我自然欢喜。”
夜风微凉,吹不散那双幽深暗沉的凤目之中,溺毙一切的倾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