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翔伞像两扇巨大的翅膀,在风中被展开。
摄影师将摄像机安装在滑翔伞的各个位置。
滑翔教练与郎天慎同乘一个滑翔伞,郎天慎背对教练,站在深不见底的崖边,把单薄的伞翼铺开。
而四百米开外,范双冰选择借山体西面的上升气流起伞,她单独一个滑翔伞,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做着起伞前的准备。
郎天慎远远的冲着范双冰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范双冰淡淡的回应。
教练带领着郎天慎背对悬崖迎风起伞,然后转身助跑向崖下一跃的时候,郎天慎竟然并没有感到害怕。
饱满的伞翼带着他腾空而起,在动力上升气流中逐渐升高,视野豁然开朗,远山近水尽呈眼前,地平线收敛在眼目不能及的尽头。
高空的风毫无遮拦,凛冽强劲。
伞绳划破空气的啸音随着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冷冷的空气进入鼻腔刺激鼻翼,急促的呼吸、紧张跳动的心脏,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和神经。
郎天慎如同一只倦鹰,盘桓在云天之间,他的翅膀下面两千公尺的地面,有火车在爬行,有草原在伸展,有芸芸众生,在蚂蚁一样的活着。
没有翅膀的人类是多么可怜,鸟儿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幸运儿,在自由飞翔的时候,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会忘在脑后,快乐就这么简单。
滑翔伞螺旋下降,温柔地轻吻着地面,这是高速路边的隔离带,市井的喧嚣声骤起——郎天慎,带着他的绑着摄像机的翅膀,降落人间 。
一千米之外,范双冰的滑翔伞在山脊的西侧遇到涡流,范双冰急忙抛附伞,但这时,由于气流太大,滑翔伞的左边折翼了!
滑翔伞失去了一扇翅膀,附伞又没有及时抛出,于是滑翔伞进入单边螺旋,在空中旋转三圈后急速坠落,以每秒二三十米的速度撞向地面。
五秒之后,伞挂在山脚的树上,然后树枝断裂,范双冰,坠落地面。
三十分钟后,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痛苦不堪的范双冰被焦急的工作人员找到。
港城。医院。
郎天慎带着刘冲飞车赶到医院时,范双冰还在手术室里。
手术室的门外,是范双冰的家人、助理,和她的圈中密友,大家都面有忧色。
郎天慎把范双冰的助理拉到一边:"医生怎么说?"
"肋骨骨折,脾破裂,肝脏的情况还不知道,"助理擦了一下眼睛,"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拍戏!"
郎天慎右拳打在左掌上,沉闷有声,在场的人不免错愕。
刘冲忙把郎天慎拉到一边,郎天慎看到旁边是消防楼道,于是顺着楼梯,走到楼顶。
推开楼顶逃生门,傍晚的凉风迎面吹来,郎天慎感觉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刘冲紧张兮兮的跟了过来,他先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情况,这才附在郎天慎的耳边,小声地说:"现在外面的媒体越来越多。刚才我们进来时,他们已经拍到你了,这个很正常,因为范双冰是和你一起拍广告时受的伤,你来探望,这是人之常情,你如果不来,他们倒要做文章了——"
郎天慎皱着眉头:"你啰哩啰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刘冲推了推眼镜:"我是想说,刚才,你进来时的表情,太焦急了,我怕记者拿你的表情说事。那些记者都非常敏感, 而且想像力丰富,你戴个戒指,就说你恋爱了;你打个哈欠,就说你吸毒了;你摸一下肚子,就说你怀孕了;看到你撅一下屁股,他们就能想象出你拉什么——屎。"
郎天慎白了他一眼,刘冲自觉这话有点糙,于是忙住嘴。
远处,天边,流云卷雨,暮色寥寥。
现在站在高处,才终于发现,港城的夜色,居然这样美。
这样的美景,原来,都被钢筋水泥搭建的城市森林遮住了,只有站在高处,才得一见。
郎天慎转过头来:"刘冲,你刚才在车上说的,都是真的?"
"嗯,广告商亲口说的,绝对没错!"
"她怎么做这么愚蠢的事?"郎天慎像是自语。
但刘冲不会让这句话落到地上的:"是呀,谁说不是呢?本来,根据脚本设计,这个广告所有的镜头都是在摄影棚里拍的,结果,范双冰突然找到广告公司,非要修改广告创意,提出什么风中的秀发。广告公司开始不同意,因为拍摄滑翔的场面需要专门的摄影师,拍摄费用翻了几番。但范双冰坚持这个创意,并自掏腰包承担多出的费用,这在广告拍摄历史上都是没有先例的。她几乎把自己的代言费全都赔了进去,现在,自己又摔成这样,你说,正常人谁会做这种事,你说——"
郎天慎的眉间纹都快皱出来了:"好了,别啰嗦了,你去看一下,手术有没有结束。"
刘冲忙答应着,刚回身,他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过来凑到郎天慎的耳边:"一会儿离开医院时,注意表情,如果范双冰没什么大问题,你就带着平静的表情离开,如果范双冰——"
"闭嘴!"郎天慎的耐心都被磨没了。
美国。
王又跑到李森的窗前探头探脑,李森打开窗,王在宽大的窗台上跳来跳去。
春天似乎真的来了,风柔和了,湿润了地上的积雪。
李森向下望去,院子里,裴义在打拳,这时电话响了,是段子文。
段子文这几天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希望和李森见面,但都被李森拒绝了,现在,他该焦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