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才到门口里间就有人声传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南烛先生笑笑,声量大了些对着里面道:“不仅早早回来了,还带了人来看你。”
里间有脚步声慢慢朝门口移来,两人一个里间一个院内对话还在继续,“看我?我有什么可看的?莫不是你又拿话来……”话未说完,里间的人已立在门框旁,自然也看到了南烛先生一左一右的人。
门里妇人一身素衣,黑白掺杂的发丝用木钗绾的一丝不苟,面容恬静。虽然久经岁月雕琢的脸上却不出多少绝色,但给人很舒心的感觉。妇人是南烛先生的结发妻子。南烛先生今年六十有二,比夫人年长十岁。
曾经因为大家对南烛先生崇敬不已,得知南烛先生夫人的存在心思各异,看到南烛夫人后大略有些失望。因为南烛夫人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倾城绝世或是惊才艳艳。她很普通,但她是南烛此生结发到白首的唯一人。其他人的所思所想,全然与他二人没了干系。
妇人移步下了门下石阶,道:“是千城回来了。”
尹千城识得面前妇人,“师母。”
师母移到尹千城旁边虚扶着,温言道:“知道你们先生今日去了你家里,却是没有想到千城今日会来,我待会弄几个小菜你们说话,正好子元也在。快进里边。”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里间。坐了片刻外间有人喊话:“南烛先生,夫人,可有人在家?”里间盛子元唤了南烛先生,众人停了说话和动作。南烛先生起身向外走去,其他人也就随之起身了。
门外中年男子见南烛先生出来了,带笑迎了上去,“南烛先生,贾某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我们薄文馆打算印《南华幽梦录》,但鄙馆馆内现存的手抄本字迹一般,因为之前见过先生的墨宝,所以贾某就斗胆来央先生誊写《南华幽梦录》,薄文馆也好印出好书来,只当造福读书人了。”
《南华幽梦录》是前人的一本山川奇物集子,世人少有知晓,便是有藏书亦不知是传了多少人的手抄本。南烛先生年少时曾读过一份手抄本,十分喜欢这本书。听这位薄文馆的管事如此说,自然是不会拒绝。
南烛先生答应过贾管事,对一白一紫道:“我现在先去薄文馆,这事不是一瞬能办完的事。你们两个去逛,改日再来叙。”
两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瞧着一白一紫离开,屋内素衣妇人道:“你自己誊写过那本书,书好像在中间书架左三排第七本。还有,这样的请托,你向来不会这么急切。出于什么原因?”
南烛先生笑笑,“如今真是知我莫若你。我向来不管后辈的私事,如今不过看他二人的机缘吧。”
“你这是做月老?”
“谁知道呢。他们的福气自然是自己得来的。”
一时没了对话。
出了屋舍,盛子元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近水有些犹豫不决,另外年长的男子道:“主子,您一个没事吗?”
“没事。远山,去处理之前的任务。”
“是。”
只剩下盛子元和尹千城,因为盛子元将自己随从支了回去就没有说其他,尹千城只好和他一同缄默的漫步。
一路走过还可以扫过庭院里开着的小白花,眼下是夏末,花开得并不茂盛,却也别有一番倔强姿态。尹千城想到自己在伽若山倒是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但也不过是药草或毒草。紫竹院倒是有些单调的只有一片紫色。就这样想着,耳边传来说话声。
“喜欢花?”
尹千城偏过头,瞧见盛子元的视线落在花间。她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道:“喜欢看。”
“可以在紫竹院种上一些。”
千城点头,“我记得这院子师娘以前种的是各类颜色的茶花,后来才换的这种花吧。”
“很多细小处都有变化。你暂离经年,不如重游京都吧,必然有许多新奇的发现。”他说话轻轻淡淡,但一字一字却含着不容忽略的重量。
他说的暂离,好像这过往十载,她只离开了片刻。
尹千城记起幼时她也曾带一人畅游京都,她都还清楚自己当时夸夸其谈的语气。透过记忆里记之刻骨的轮廓,还能与面前之人的眉眼大小重合。她将思绪拉出,抬眼去看面前之人,他正好也抬眸看她,还可以从彼此的眼瞳里看到各自的缩影。最后她想起昔时缩小版的面前之人一个字的简单回答,也只道:“好。”
故地重回,故人重逢,故事重朔。好像一个圈,从一头画到一头终得圆满。
他带她走街串巷,天籁声音说着十年里他所知所见的京都变迁。或是街道拆迁征用,或是哪个店铺老板换了云云。京畿重地,旧墙残瓦换了又换,才保留了一年如一年的粉妆贵气吧。亦爬城楼,在夕阳将落之时。突地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变成了盛子元不听得说,尹千城认真的听。
黄昏时分两人回到主街上。
“七皇子。”
两人互望了一眼,皆缓缓转身。出现在视野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锦衣罗衫,远远有些距离看去,都是脸上带笑,娇俏可人。两人未动,倒是女子碎步小跑了过来,依可见身姿婀娜。
紫衣银发想,这才是妙龄女子该有的姿态吧,当时年少春衫薄。如此想着,不知是否看错,竟觉得身旁的白衣男子看了自己一眼。
“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