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司洛芸也是第一次看到辽沐儿表现出柔弱的一面,有些心疼这位女官。
如果辽沐儿的亲人还活着,她根本不必进宫服侍人,完全可以在家中当个千金小姐、说门好亲事……按着她现在的年龄,若是出嫁了,都该有孩子了。可入了宫、作了女官,皇帝再怎么私下厚待辽沐儿,也不能违了宫制提前放她出宫。况且,辽沐儿已无亲人,放她出宫又该何去何从呢?
辽沐儿忍下眼中的泪意,强作笑容地点点头,“奴婢晓得了。徐美人不过是妒嫉皇后娘娘您,又仗着徐太后撑腰,才这么猖狂!骂奴婢也是想折损娘娘的颜面罢了!这件事奴婢一定要禀报给皇上,请皇……”
“沐儿。”司洛芸柔声打断辽沐儿气愤的话语,摇头道,“不要跟皇上告状了。本宫是后宫之主,这些小事就该本宫来解决。皇上的心里装着的是国家大事,若是后宫小事也让他烦心,本宫这个皇后还真是当得不称职了。”
“可是……”辽沐儿面露犹豫之色。
可是皇后娘娘您很弱啊!头脑不灵光也就罢了,有时候思维方式还很诡异啊!
但皇后能这么想就已经很好了,起码有体贴皇帝的意思!辽沐儿决定把皇后这番话找机会复述给皇帝,让独孤夜心里暗爽一下!
锦园中景致也不错,司洛芸对花的品种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她又不是花匠、也没想过当无所不晓的“才女”,所以只认得比较常见的几种花。
辽沐儿倒是闲来无事对花卉略通一二,就给皇后讲解着锦园中一些花草树木。时间过得倒也不无聊。
正当辽沐儿介绍芙蓉有木芙蓉和水芙蓉之分、荷花与莲又有不同时,一名内侍从通往内宫方向的门口匆匆跑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福宁宫的黄嬷嬷求见!”
福宁宫黄嬷嬷?太后身边的老姑姑!
“请她过来吧。”司洛芸坐正身子,微扬下颌。
辽沐儿的心提了起来,因为自己而让皇后与太后生嫌隙,这令她有些不安。
黄嬷嬷被内侍引领着走到亭外,福身向司皇后行礼。
“嬷嬷请起。”司洛芸温和地道。“可是母后有什么事欲吩咐?”
黄嬷嬷的态度恭谦,背躬得比往常还要弯一些,“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娘娘并无什么吩咐。只是方才有宫人去福宁宫禀报,说是徐美人在锦园外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娘娘您罚跪在锦园外。老娘娘怕徐美人无状,害得娘娘动了胎气,便派奴婢过来探望。”
黄嬷嬷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徐美人在后宫中特殊就特殊在这儿了!她有什么异动,徐太后不会坐视不管!
皇后前脚刚罚了徐美人的跪,后脚就有人跑去禀报,太后马上派亲信过来询问皇后!
黄嬷嬷语气恭敬、言词间也表达出太后对皇后的关怀之意,但谁又能忽略了她口中特意提起的“徐美人”呢?
辽沐儿心底发急,又欲站出来替司皇后说话,却被春晓伸手拉住了!
司洛芸看着黄嬷嬷淡淡地笑了,“劳母后挂心了,本宫并未动胎气。”
回答完毕!
黄嬷嬷垂首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司皇后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是嘛!太后派你来的重点不是看皇后有没有动胎气嘛!如果说不是……那可就有问题了!
黄嬷嬷尴尬地陪了一个笑,又道:“娘娘与龙嗣无恙便是幸事。那徐美人她是因何事冲撞了娘娘,才被罚跪……”
“黄嬷嬷这是在质问本宫吗?”司洛芸收起笑容,声音的温度降了降,“本宫是后宫之主,惩诫妃妾自有原由!还是说……本宫每惩诫一名妃妾,都要派人向母后禀报一下才妥当?”
“奴婢不敢质问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黄嬷嬷闻言慌张地福下身,“只是老娘娘听到宫人禀报,对徐美人冲撞娘娘非常痛心,所以命奴婢也问清原由,好回去教训与惩诫徐美人!”
“哦。”司洛芸淡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个去福宁宫禀报的宫人没有将事情经过一并说完吗?真不知是哪个不得用的奴才!这样的人送回内侍省,安排去涮洗夜香桶还差不多。”
“……”黄嬷嬷额上见汗!
那个偷偷跑去报信的宫人当然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黄嬷嬷这么问只是想让司皇后自己说出来,到时候自己再拿出徐太后与徐美人之间的关系求两句情,就请皇后把徐美人罚跪一个时辰给免了,或是减少些时间!要不然,在石子地上跪一个时辰下来,徐美人得有几天走不了路!若是在膝上留了印记就不美了!
怎奈,司皇后说话不按常理来!你说东她道南、你说天她说雷!对不上话怎么弄?
黄嬷嬷正冷汗淋淋想着用什么法子替徐美人求情,锦园通往御书房那侧门的方向又跑来一名小内侍。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与诸位内阁大人的议事已毕!诸位大人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丁往道。
司洛芸眼睛一亮,但看到黄嬷嬷还在场,便又压下心中的兴奋。
“本宫不过是小惩一下言行无状的徐美人,便惊动了母后,实在是本宫的不是。”司洛芸轻轻叹息地道,“罢了,便命徐美人回德宜宫去将《女训》、《女诫》各抄二十遍当作惩处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黄嬷嬷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