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周三了,时间追人,有没有票追我?)
智明正在愣神之间,大门从外面打开了,门外站着个棕黑脸色的印度孩子,稚气未消,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让智明吃惊的是,他的脑袋是光秃秃的,身上着一件藏红色的僧衣,他面目安静,波澜不惊,只看了一眼智明,单手行礼即转身而去,留下智明在原地发呆。
如皇宫一样的城堡,三道空门之处,是一个印度小沙弥,这难道是真实的吗?
大红门开了三分之一,有清风从外面贯进来,颂经声更清晰了,智明拿手一推,一座古典寺院沐在月色里,万像慈和。与今天下午看到的大觉菩提寺院差不多,是一座典型的印度寺院,飞檐翘拱,色彩瑰丽又不失庄重。
这样如皇宫一样精美宏大的城堡,怎么会有一座佛的寺院?
智明听见铜罄“叮”地一声响,寺院里有人在敲佛罄,有人在“嗡嗡”地念着经语,智明推门而入,悉迦弁尼佛祖像高大立于正前方,口里含着笑,是悲悯是慈和,他的眉心画着一只眼睛,佛祖是三只眼睛,世界都在他的眼里,心里,他什么都看得到,但他什么也不说。
佛祖像下面是他的十大弟子像,各有特征,这些渡了佛缘的佛陀们,面目也有丑有美,内心呢,也是有善有恶的吧?
佛像的下面,盘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年纪颇大,棕色肤色,剃了度,着僧衣,眉目慈悲,他在专注地念着经,并不因为大殿里来了人而惊动他,他心境平和,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智明有种熟悉感,缓缓不断念出来的经文使他很舒服,这种舒服在大雁塔里有经历过。他也盘坐下来,安静地念着静心咒,跟平时不一样,他的眼前出现盘着罗髻的佛祖。
不,那还不是佛祖,他是乔达摩.悉达多(佛主未成佛前的名字),还没有悟道成佛,比平日寺院大殿里看的要瘦得很多很多,皮包着骨,仍然在冥思,突然飘来一声低语……
听到低语,乔达摩.悉达多睁开眼睛,他的脸上现出无限光辉,微微一笑,点头叹了一口气,他的笑,跟寺院里所有佛祖塑像的笑一模一样,似悲悯似欢喜似所悟……
智明睁开眼睛,耳边一直重复地现出那句话: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
这句话如此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一夜的梦好奇怪,盘着罗发髻微微微笔的悉迦弁尼佛,骑着青牛的白眉白须的老上老君,菩提树,咒、经文……满天的花……
智明的心,在太虚的上空飘浮着,不着边际。
第二天,阳光破窗而入,刘阆和伽格各自盘坐在地上睡过去了,刘阆醒来仿佛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依然对伽格跺足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要劫持了她,那伙人开枪的是什么人,伽格只是静静地闭目颂经,一句也不回答她。
刘阆也只好坐着念静心咒,偶尔睁开眼睛,会突然看见伽格望着她,目光柔和又忧伤,不知道他想什么,一碰到刘阆的视线,他就移开眼睛,一脸的冷漠淡然。这样又过了三五天,伽格的伤慢慢恢复好了,经常有人来跟他交接信息,直到一天,他说:“刘阆,我们可以去野鹿苑了。”
伽格的身子已经看不出受过伤,行动自如,他进浴间整理了一下,走出来,身上穿着黄色的僧衣,长头发还在那里,用皮?束了起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刘阆看了一眼说:“唉,你别告诉我,你是一名和尚!”
伽格神情肃穆,点点头,合什行礼道:“贫僧伽格!”
“贫僧伽格,你难道不是印度教的司祭?怎么又成了贫僧?你会念缘净师傅的楞严经,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佛家子弟,在这里弄神弄鬼的,你想怎么样?”刘阆叉着腰又想发脾气了。
伽格沉默不说话,走过去拿起长纱巾把刘阆的脸面全包起来,只露一双大圆眼睛,反抗都不行,拖着她的胳膊下了楼,刘阆用手扑打,就干脆揽着肩膀下了楼,一个着僧衣的和尚抱着一个姑娘下楼,哪里成体统,刘阆也不挣了,乖乖下楼去。
楼下是一辆车,司机换了一个人,坐在座驾上面无表情。
“他们……怎么样了?”伽格沉声问。
“他们都死了。”司机目注前方,淡然地回答。刘阆吃了一惊,那一晚的激战,司机和副驾都死了,只留她的伽格,如些惨烈,为什么呢?想要什么,开口问就是了,什么东西比得过命呢?刘阆叹气道。
司机没有再说话,开动汽车,车子没有走大道,专门走一些崎岖弯延的小道,颠得刘阆的五脏四腑都要碎了。开始还有力气骂伽格,到后来实在没有了力气,伏在车座上默默忍受,伽格始终稳稳地坐着,沉默不语,目光坚定,倒让刘阆不再好意思骂他了。
车终于停了,夜色也暗下来,伽格扶着东倒西歪的刘阆下了车,颠了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刘阆的大盘脸好像变小了许多,一脸憔悴,两眼发直。她下了车,倚在车身上休息了半天,才端详眼前抽所谓的鹿野苑,用手点了点,叹了一口气,对伽格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鹿野苑?你带着我拼死拼活要来的地方?你们悉迦弁尼佛主第一次传道的地方?比我们中国任何一个寺院都冷清好不好?来这里做什么?”
是,比起恒河边瓦多纳西热闹、繁华,人声鼎沸,鹿野苑显得寂寥荒芜,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