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哥院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何素雪第二日照样去医院上班。
早会时,几个大夫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会后一问才知,渣爹又出名了,现在京里都传遍了,说何老二不行了。
“真是个傻缺!这种事情,人家都瞒着捂着,他倒好,跑遍全城问医,生怕人家不知道呢!”
何素雪坐在院长办公室里卖力吐槽,渣爹就是渣爹,除了写得一手无用的八股文,其他方面全白痴。
常得贵尴尬地咳了咳,“快天亮的时候,他找到为师那去了。”
瞧见师傅眼里那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得意之色,何素雪无语扶额,师傅大人终于在两个男人的拉锯战中占了上风,这下该圆满了吧。
紧接着,在师傅大人的休息室里见到渣爹,真不敢认啊,一晚上就老了十岁不止,终于跟别人家四十岁的大叔有点象了,而师傅大人依旧还是像三十,这真是个残酷的现实。
渣爹意识模糊了,认不出床前的人,裹着被子哼哼唧唧,何素雪摸摸他的额头,“诶?在发烧呢,得了风寒?”
“今早看见他时就这样了,直接在为师面前倒下,吓人一跳。”常得贵说道,“送来医院后喂了汤药,现在比早上好多了。”
何素雪拿起铜盆,“我去打点温水给他湿敷降温。”
常得贵把路让开,斜视着床上的家伙,各种不服。
这么好的女儿,是敏儿生得好,却让这家伙享了女儿福,老天什么时候能公平一点。
何其政睡了一天,紫菀照顾了他一天,何素雪有空也上楼去照看一下。到了晚间退了烧,父女两个头一回同坐一辆马车回家。
紫菀坐在车尾,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何其政捂着头,似乎头痛还在困扰着他。只是他的眼神很温和,视线粘在女儿身上舍不得离开。
何素雪眼睛闭着,却一直都知道渣爹的动作,默默等着他先开口。
“阿贵说得对,你非常像你娘。”何其政回忆着,憔悴的脸庞有一种温柔,何素雪飞快地张开一条眼缝看了一眼。又闭上,“您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何其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道:“庆王府来了信使。庆王妃二十八日那天来请期,介时,你得在家,你大伯母和三个婶婶都会过来帮忙。”
“哦,好的。”何素雪答道。仍旧没有睁眼,这种淡淡的关怀是她没有想到的,不知该怎么应对。
跟渣爹和好?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影响着她,而她本身实在瞧不上这人的所做所为。
“家里不利于大哥读书疗养。请期之后,素雪将和大哥搬到金水胡同暂住,行哥儿跟着去,他也七岁了,介时素雪会给他找两个小童,陪着读书玩耍。”
何素雪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告诉渣爹她将如何做,并且不容他人更改。
女儿的强势,让渣爹有些不适,也有些不悦,可谨姨娘是留不得的,他又没正室大妇,女儿肯管行哥儿,他还是欢喜的,证明女儿关心家里嘛。
得到渣爹首肯,何素雪又提及给大哥开了小厨房,这几日的饭食补药,她会让人专门负责,不用麻烦府里。
渣爹也同意了,现在就是他也不敢吃厨娘做的饭菜啊,“雪儿,蕊儿毕竟没经过多少事,你能不能……”
“我不能。”何素雪果断说道,“素雪刚刚回府,对家里的事情一概不了解,谁好谁坏也分不清楚,爹爹若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不如跟大伯说一说,请大伯母过来帮衬一下。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我想,大伯母会愿意帮这个忙的。”
何其政一想,也是的,家里的下人有些都好几代了,关系复杂,如果雪儿上来就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这人还不知晓,他自己的名声已经全完了,并且带累了儿女,西府现在就是京城一大笑话,他的糗事不止在官宦人家中广泛流传,就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之中也有各种传说版本。
何智学兄妹俩在门上接着马车,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俩人神情萎靡,看不出往日的一点光鲜和高傲,但见何素雪居然和他们爹一起回来,俩人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惊讶。
何素雪把该说的话都和渣爹说完了,也不妨碍他们父子之间亲密交流,略点个头,就径直去了大哥的院子。
嗅到空气中的食物香味,她微微翘了嘴角,真好,不用吃大厨房那些诡异的饭食了。
这边大哥大姐带着小弟享受美味,那边渣爹带着两个最疼爱的儿女去东府蹭饭,顺便求助老太太和大老爷。
渣爹哭诉一番,老太太自然心疼得不得了,马上指示崔氏,协助蕊姐儿把西府的家务处理好,要尽快,距离赵家上门请期可没几天了,总不能让亲家看见府里一团糟,过来做客看媳妇连口水都不敢喝。
崔氏跟何素蕊怎么操作,何素雪不管,每天自有小丫头们打听好了告诉她,那两只怎么趁机搜刮银子,她也不管,反正李氏娘亲的嫁妆早已被瓜分光了,库房里就剩下一些大件的笨重的家具,也没多少油水让她们捞。
某天,何素雪下班后被叫去东府,然后她明白了,老太太在这里等着她呢,私自使用李氏娘亲嫁妆的罪名,落到了贺氏和谨姨娘身上,跟其他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贺氏被砍了头,谨姨娘也在前天“被畏罪自杀”了,死无对证,何素雪兄妹得到的,就是一堆烂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