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门上,两人对视而立,竟谁也不上前一步,也不出一声。他面色清冷,并无一丝暖意。我心潮汹涌,却又忐忑不安,最后又都成了涩楚,我低声唤道:“三哥。”
他听我这样叫他,微微哂笑,也轻声道:“青鸟。”
我心猛然一跳,似要跳出心口,可又强自按捺。盯着他,半晌才道:“三哥,别来无恙?”
他微微一笑,只瞧着我,叹道:“生兮若浮,死兮若休,有恙无恙又有什么打紧?”
“原来真的是你。”我喃喃说道,他说的正是那天我和李御医说的话,他在一旁听了,还曾哼笑了两声。
我煎熬了一夜,开门见到他却是如此不冷不热。我心中涩楚淡去,怒气微升,冷哼了一声道:“我原以为你宫中倚红偎绿,不会来了。既来了也见了,心事也了了,便就此别过了。”说完,便忍着心酸,朝院门口走去。
他突然在背后叫我:“你去哪里?”
“我一人江湖漂泊惯了,你理我去哪里?”我冷声道。
“可是要回庸州?”他又问道。
我心中不住冷笑:既然你一清二楚,还来问我做甚。我头也不回,只是淡笑道:“便是回庸州。”
“嫁衣可作好了?”
我一愣,不知道他是何意思,只轻轻一哼,并不回答。
他又说:“他又是何许人?”
我又是一怔,问道:“哪个他?”
他默然许久,才叹气道:“你说你从未穿过红裳,成亲那日便一定要穿一次……”
我忽地心中一跳,顿时眼明心亮。我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他叫梅若松。”
他微点了头,低下头去。我一边朝他走去。一边仔细瞧着他的脸色:“四月初八是成亲的日子,三月二十一日船便要回庸州,。”
“我看了你的信,心里拿不定主意,梅大哥同我说,衣裳与人,皆是旧不如新。他还说,我性子优柔难决,便叫我来与你说个清楚……”
他只是不住地微微点头,见我到了他面前。竟然不敢看我,扭过了头去。
我瞧了他片刻,才轻声说:“所以我便是来问你。你当年的休书可还在?”
他一怔,回过头来盯着我。
我柔声道:“你若不与我休书,我怎么能一女二嫁?”
他一声不吭,双眸只是紧紧地盯着我。
我微笑道:“你若再不答我,我此刻便回庸州去了。”说完我转身便走。
“青鸟……”他低声叫我。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左手。我肩上吃痛,闷哼了一声,他急忙放开了我的左手,却又捉住了我的右手,低声道:“对不住,我忘了……可还痛么?”
我抬起头瞧他。见到他眼里的关切,心中才有些欢喜,可自己眼里的泪珠却潸然而下。我抽泣道:“你自己有了旁人。便当我也是这般三心二意的人么?还是你心里厌弃我,一心叫我嫁给别人,好叫你清静些?”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怔怔看了我片刻,突地将我拥入他的怀里。他力气如此大。便像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一般。我伏在他怀里,只是不住地哭泣。过了许久,才伸出右手抱住了他。
两相思,两不知。
衡俨,这多年的两两相思,直到今日才可两两相知么?
他抱了我许久,我抽泣渐息,身上却愈来愈冷。他见我伏在他怀里不住打颤,打横抱起我,快步进了房,将我放在床上,又拿被子裹着我。
我心中仍是有气,伸手便把被子掀掉。他又拿了被子将我裹上,我一掀手又甩开了被子。他瞧了我半晌,突然不住地微笑。他伸手将被子再将我裹上,两手却抓着,坐在我身边,柔声道:“好青鸟,是我错了,我怪错了你,莫气了,好不好?”
我咬着唇望着他,他伸过身子要来亲我,我扭了头躲开。他捉住我的手,转头又来亲我,我躲避不及,只狠狠地将他的唇一咬。他低哼一声,直起了身。
我见他下唇上,渗出了一片血丝,我瞧着他,自己心中却又急又慌。他伸手一抹,瞧了半天手上的血迹,又不住地微笑。
他伸手将我拥入怀里,附耳低声说:“这下再不气了,好不好?”
我伏在他怀里,再不说话。他轻声说:“常何说上巳节在南郊见到你同人赛马,还说你同那人行状亲昵。”
我身子一挣,正要说话。他又将我搂紧些:“我本不愿相信,只当他看花眼了。可方老大来问梁大人说可知道一位叫云青的夫人,还说你在他宅子里。我这才敢相信你回来了曲靖,才随着李御医,乔装了想去见一见你。”
我伏在他怀里静静听他说话,他又说:“你无端端隔了一个屏风,叫我想见也不能见。后来那人进来,说要带你买红绸成亲。我只当你真的与别人有了白首之约,心中郁结,便写了两行字,不顾而去。”
我轻笑道:“梅大哥年纪比我大,却像个孩子般憨痴。他四月初八便要和方老大的甥女成亲。我只是随口答他一答,你却当真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从前说若是寻到了相知的人,在江湖上流浪也罢。一别四年,我只怕你已经寻到了那个人。”
“可我嫁过人,年纪大了,身子不灵便,性子又不讨人喜欢,哪还有人会要我?”我轻声道,“我嫁给了你,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扶起我,瞧着我,伸手从怀里取了那根梅花针交给我,微笑道:“你回来找我,却只随意给了侍卫这根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