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南郊的集市随意吃了些东西,我想着城内既然达官贵人多,便不要入城好了。我和他在集市上东扯西逛。我见糖葫芦,买了一串,咬了一口便皱眉递给他,他接过来咬了一口,也皱眉递给了我。我嘟着脸接过来,却伸到他嘴边硬逼着他吃完,他酸得不住地皱眉,我却哈哈大笑。偶尔转身便看到常何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我冲他挤挤眼,他只是摇头微笑。
如此逛到下午申时末,他问我道:“可还要去什么地方?”我眼见天色将黑,对他说:“再去一个地方可好?”他扬起眉,我笑道:“你猜一猜?”他微一思量,和我异口同声道:“三镜湖。”
他笑着拉了我上马,二话不说便直奔三镜湖。到了湖边,我们一起登到草亭,他坐在亭子里,我如以前一样倚在他身上。他低声问我:“这几年都去了什么地方?”我想了想,将自己的去处一一的告诉他,又同他说了如何遇到梅若松和柳若眉。他听到柳若眉是庸州奇秀帮的帮主,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要问我,我笑着掩住他的嘴道:“这些事情往后再来问我,今日不说这些。”
他点头拉下我的手。我说道:“你可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给我唱的那首曲子?”他微一思忖,问道:“汉之广?”我点头道:“正是,我还要再听一次。”他哼笑了声,低声说道:“常何他们不知在哪里?”我笑道:“不理,便是要你唱。”
他摇头笑了笑,清了清喉咙,扬声便唱:“翘翘错薪,言刈其蒌……”这曲声悠扬清亮,全无当初的怅惘哀思,竟夹杂了几许欣喜畅快之情。
我靠着他。听他一曲唱完,咬了咬牙,拉着他站起来道:“我们回宫吧。”
他瞧着我,问道:“真要回去么?”
我点头道:“决心已下,子落自然无回。”我瞧着他踌躇的样子,笑道:“若你不放心,我便先回庸州,只是改日你再来请我,我便不一定教你寻得见。”
他将我的手一紧,高声叫道:“常何。”
常何应声出现。衡俨道:“回宫吧。”他又道:“叫人先回去。将勤问殿收拾干净。”
一路通行无阻,云龙门无人再问,勤问殿灯火辉煌。我站在殿前。回身瞧着皇宫,这宫里的一切,仍同以前一样。勤问殿里出来两个迎接宫女春景与秋花,都是旧日在殿里伺候的,说明日宫里会再多安排人来伺候。
两日一夜几乎无眠。我实在劳累,便想早些休息。我坐在妆台前,伸手要拆头发,可不知怎的,发绳揪着头发,我只得右手一时怎么也扯不下来。我正想叫宫女帮我。忽见到衡俨站在一旁皱眉道:“怎么了?”
我一愣,道:“你怎么不回乾极殿?”他微微一笑,站到我身后。伸手帮我理那发绳。这九重深宫中,一路上无数人朝他下拜,我自然而然无法再像白日里那样对他。我拉过头发,低声道:“你快回去,我累了。”
他伸手将我的发绳扯开。我的头发顿时全批散了下来,青丝如瀑。他在镜子里凝视了我半晌。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说:“你自西王母处回来,怎忘了昔日巫山之事?”
“你说什么?”我脸热心跳,不敢看他。他微微摇头,伸手便抱起了我,笑道:“朝云暮雨,不荐枕席?”我浑身酥麻,再也动弹不得,只由他息烛落帐,满殿皆春。
翌日我醒时,天已大亮,宫女说他自然一早便上朝去了。我伏在床上,低声轻叹,自这刻起,便再不是寻常夫妻。他的时间,若七分给了朝廷,只怕能有半分给我,已经是万幸了。
一早上这殿里殿外,多了许多宫女太监忙碌。四处是人,忙进忙出,又不停地来问长问短,哪有我一个人闲散适意。过了许久,他们仍是在忙碌,我愈发烦闷,叫了领头宫女过来:“叫他们都下去,留两个人伺候便好了。”
领头宫女正想说话,我又说:“我不叫你们为难,我自然会去同皇上说,你只留原来的那两个宫女春景与秋花下来陪我便好了。”她见我这样说,又看我皱着眉头面色不郁,便挥了挥手,叫众人都退了下去。
我这才觉得清静,坐到书桌前,百无聊赖,正想看一看书。忽听到殿外有宫女说:“娘娘,你不能进来。”有一个声音,婉声说道:“这殿日日关着,今日开了门,我便进来瞧一瞧,又有什么大不了?”宫女又是劝阻,那娘娘说:“你们都不要聒噪,我只进来瞧瞧,若再拦我,我便去告诉皇上罚了你们。”
这便听到脚步声轻缓,一路进来。我不知是哪路神圣,只得叹气坐在书桌前,瞧着窗外。转瞬便有人进了来,我转回头来,当先一个女子服饰华丽,长得更是花容月貌,眼含桃花,风情万种,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后面跟着两个宫女也是秀丽不俗。
她见到我坐在桌前,不禁一怔,问道:“你是这殿里的宫女?怎么敢坐在这里?”她声音十分婉转,风风韵韵,浑身上下竟寻不出一点不好。我想到自己左臂已废,久在江湖,身上又有不少落拓气息,突地有些自惭形秽,低下了头去。
春景听到有人进来,连忙过来,正想张口帮我解释:“钰妃娘娘,这是……”
钰妃喝道:“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她走近了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笑道:“见到娘娘也不下跪,好没规矩。”
春景忙道:“娘娘,这是……”我不欲生事,伸手拦住春景,起身朝钰妃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