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暮江畔上,香宁远远的地从远处朝我们招手道:“小姐,快过来,这里有赛马,快过来看!”香馨早就挤在人堆里,只顾着朝里面看。我朝衡俨笑着说:“你瞧香馨这丫头,我们也去看看。”他淡笑道:“好。”
到得跟前,才知道原来今年上巳节,暮江边有两个新活动,一个是之前香馨提到的快船赛,一是眼前的赛马。参加赛马者可自行挑选对手,围观的人便可下注买胜负。香馨两人抢了一个位置,我扯着衡俨站在她两人旁边。
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一个身穿褐色劲装的中年人站在赛场中,牵了一批枣红色的骏马,一手揪着马缰,一手向围观的众人挥舞。他面如蜡色,却又看起来十分精壮,嘴里还高声叫着:“还有谁愿意上来一试?”
众人看他气势如虹,皆鼓掌喝彩。香宁低低地同我说:“听人说他刚刚赢了四场。”那人听到掌声如雷,再没人肯出来比试,他大笑着举起手,牵着马在赛场前兜了一个小圈,众人又纷纷鼓掌。这时,忽然有两人排众而出,喊道:“我来跟你比。”我定睛看去,这两人貌不惊人,个头也一般高矮,身上都穿着藏蓝粗布衣衫,只是一个年纪大的精瘦,大约四五十岁,一个年纪小的粗壮些,约是二十多岁。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那个褐衣汉子笑道:“你们哪个来和我比,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两个一起上?”少年说:“我和你比。”精瘦老者从身后拉出一匹黑马,交给少年,那少年翻身一跃上马,众人齐齐喝了一声彩。
褐衣汉子瞧这少年身手,面色含了赞许,叫了一声“好”,也翻身上马。边上有个小亭,就看着有个老者举了一条红绸,站起来扬了扬,两人一起趋了马转回起点。老者又扬了扬红绸,就听得一声锣响,两匹马疾驰而出。
众人都大声鼓噪,我一边不住地眺望,一边问衡俨:“三哥,你看谁会赢。”他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搭理他,搭着香宁同香馨的肩膀,垫起脚尖朝远处望去。后面的人不停的推搡,个个都想挤到前面,衡俨抓了我的胳膊道:“留意些。”我头也不回地回了他:“好”。
这马场临时搭建,因此赛场略小,比赛者要在马赛上来回跑足十圈,哪个先跑完便算得胜。前面四五圈时,那个褐衣汉子领先了半个马身,可再跑上三四圈,那个粗壮少年竟然抢过了两个马身。香馨说:“这少年肯定赢了。”我瞧着也没什么意外,也说:“肯定是他赢了。”
果然,再过两圈,粗壮少年遥遥领先,一马当先冲回了起点。众人大声喝彩,纷纷鼓掌,褐衣汉子这才回到起点。两人一起翻身下了马,褐衣汉子一脸的垂头丧气,少年则面露得色,频频向大家挥手示意。
粗壮少年笑道:“可有人要同我比?”众人听了又鼓噪起来,齐齐拍掌。后面的人潮又不停的起哄朝前拥挤,我突然背后被人挤推,吃力不住,没抓住香宁的肩旁,朝前一跌,跌出了人群好几步。我正觉得尴尬,忽然旁边有人大叫道:“这位小娘子要同你比。”
众人一起哄笑起来,那个粗壮少年目光朝这边望来,才知道是有人调笑。香宁两人赶紧过来扶我,我又羞又恼,拉着香宁的手退回去,躲到了衡俨的背后。众人又起哄道,“小娘子害羞了”,“小娘子上去比一场吧”声此起彼伏。我有些气恼,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衡俨牵了我的手,微笑道:“走吧。”
我连忙点头,四人转身正想离开。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喊道:“小娘子,若你不肯比,叫你哥哥来同他比一场。”众人又大笑,又有人叫道:“若是哥哥输了,妹子就得跟人家走了。”
那粗壮少年听了,上下打量了下我们四人,大喊道:“公子,敢不敢比一场,若输了,就将你妹子许给我?”众人顿时掌声雷动,大叫道:“好。”我恼羞异常,恨不得有条地缝能钻下去,扯着衡俨的衣裳只想尽快离开。
衡俨握了我的手,转身扫视了一圈,淡淡一笑道:“内子不慎,烦请各位口下留德。”众人齐齐“哦”了一声,人群中有人又叫道:“什么娘子妹子,输了马便把婆娘也输给人家咯!”众人哈哈大笑,那个粗壮少年倒是没再说话,只是嘿嘿笑着望着我们四人。
衡俨瞧了瞧我,我只低着头抵着他不说话。他淡淡道:“好,我同你比。”众人又聒噪起来,我抬头望着衡俨道:“三哥,别理他们,我们走吧。”他低声笑道:“你怕我将你输给他么?”我又羞又恼,还未及说话,他拉了我的手到了粗壮少年旁边,道:“我同你比。你若是输了,只需代众人向内子致歉便可。”那少年笑道:“若你输了呢?”
衡俨不置可否,转身扬声道:“哪位借马一用?”
刚才那个褐衣汉子叫道:“我这马给你。”衡俨正想接过,粗壮少年说道:“且慢,你这马刚刚跑了好几场,已经累了,还是换一匹吧。”褐衣汉子大叫道:“你既知道,如何还来同我比,岂非胜之不武?”粗壮少年笑嘻嘻道:“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马,关我甚事。”他转到人群后面,又牵出了一匹黑马,对衡俨道:“这匹马给你。”
衡俨微微颔首致谢,抓了马缰,将袍子一摄,轻身一跃,如燕子般飞上了马。众人又齐齐大叫道:“好。”粗壮少年似乎有些始料不及,一怔过后正想上马,他旁边那个一直未说话的精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