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我的手,我见自己的手有些肿胀,悄悄地放到了后头。他夹起包子,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又慢慢咽下,低声说:“你的手艺很好。”
我笑道:“我还学会了骑马,你不肯教我,我仍是学会了。”他瞧着我得意的样子,淡笑地摇了摇头。半晌,突然问我:“怎么不留在五弟那里?”
我黯淡了脸色,低声说:“我是肃王的妻子,怎么能留在睿王府。”
他怔怔地瞧了我许久,又问道:“身子可都全好了吗?”
我一怔,立时明白过来,咬着牙说:“你下次若再这样待我,我便不看大夫不吃药,瞧你会不会后悔?”
他仍是紧盯着我,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再无下次了。”
我终于又见到他这般温柔同我说话,心中一恸,正欲流泪,却强自忍了住。换了笑容道:“你可还好?”
他微微而笑:“我自然比你好,我有人伺候吃喝,可你却还要做包子。”说完,我俩对视一笑。他再不说话,只微笑瞧着我。过了许久,突然又叹气道:“我归期杳杳,你陪我在这里……”
我笑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他尚未说话。大妞二妞跑了过来,说:“云姐姐教过我这话,我知道。”二妞又说:“云姐姐说这话的意思是万物之间要互相扶持,不可自私,方能天长地久。”他微微一笑,对大妞二妞说:“这姐姐说得极对,你们也记得清楚。”她俩仰起了头,十分得意。我拍了一下二妞的手,笑着说:“自己玩去。”
我瞧着他,他瞧着我,两人心意相通,便再不说话。我只望着他一口一口吃完馒头,才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给他,他展开看了看,指着上面的几个字念道:“听凭改嫁,并无异言……”淡淡一笑,随手便撕了个粉碎。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给我:“物归原主。”
我接了过来一看,竟然是被我摔裂了两半的珊瑚石,只是中间被人用细细的银条封上了裂缝。若不细看,一点也看不出被摔裂过。我想起那日自己伸手扯下链子的疼痛,不禁伸手摸了摸脖子。我笑着把链子递还给他,撒赖说:“我瞧不见,你帮我带。”
他淡笑一声,伸了手过来,帮我将链子戴上。我摸着脖子上的珊瑚石,冲他甜甜一笑。
这时一个衙役走进了店里,又踌躇着没靠近我们。他低声说:“我要回去了。”我看了看衙役,低头道:“我知道。”他又说:“我一月只能出来一次。”我低着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知道,我等着你。”他低低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朝黄衙头和黄大娘拱手道:“内子顽劣,在此叨扰两位,还请包涵。”说完,再也不看我,朝着对院走去,四个衙役忙跟着他走回去。我痴痴地望着他进了院门,两个衙役守在了门口,黄衙头和另一个衙役“哐当”一声关上了门,终于咬了咬牙,只笑了笑。
黄大娘和那几个客人见他终于回去了,忙围了上来,问道:“云青姑娘,你怎么同他认识?他是你什么人?”我微笑道:“他适才说我是他的内子,他便是我的丈夫。”
黄大娘看了看对院,摇头道:“你是来找你哥哥的,怎么你男人也在这里。再说……”她朝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眼,仍是摇了摇头:“你这身型举止,分明还是处子,哪是成了亲的妇人。”
我见几个熟客人也竖着耳朵在听,轻笑一声,拉了黄大娘到一旁,低声说:“黄大姐,是我对不住,欺瞒了你。我说是来找我哥哥,是因为以前我住在……他家里,便是叫他三哥。我们俩确实成了亲,可没有……他便被关在这里了。”
黄大娘将信将疑,突然又叫道:“不对,我们老黄说他好象是什么王爷,你说你是他女人,莫非你是王妃?”我摇头道:“他是王爷,我却不是王妃。”
大妞二妞过来拉着我说:“云姐姐来再教我们认字,你教得好,刚才那人也夸我们了。”我低声说:“大妞二妞乖,姐姐同你们阿娘有话说。”黄大娘看了看我,看了看对院,又看了看两个丫头,低声道:“我也不理你是什么。你只不要做错事,不给我家惹麻烦,便可留在我这里。”说完,抱了儿子回里屋,又道:“刚才瞧你们俩情深意重的样子,我心里头也不好受。不过,若是我家老黄被关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
幸得黄大娘开口,我仍安稳地住在黄大娘处,日日帮她卖包子豆腐脑,再教大妞二妞念书。过了二十来日,黄衙头晚上推了门进来,我和黄大娘仍在做事。他指着我似要说什么,黄大娘瞪了他一眼,他便忍了回去。我低声叫他:“黄大哥。”他点点头,在铺子里头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站到我身边,轻声问道:“他是皇子?”我点头道:“是。”
“他犯了什么罪?”
“皇上说他谋反,便将他关了起来。”
黄衙头瞪着我道:“谋反大罪,你不怕牵连,还跑来找他?你这不是还要牵连我们家?”我摇头道:“黄大哥,真是对不住。可那是有人害他。皇上一时间被人蒙蔽,早晚会慢慢明白。”
黄衙头又转了两圈,叫道:“我可真服了你们两个。一个跑了千里的路来看一个反贼,另一个……”我转头看他,黄衙头拍着头道:“我在里面陪了三十多日,他每日气定神闲,按时用饭看书。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