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贻林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是养父母从福利院收养的,收养的时候,他还不足一岁,与之相关的记忆也都没有。
事实上,若不是四年前的那件事,陆晨的一时失言,他现在依然全然不知。
多年前陆家的夫妻多年未孕,便从从福利院抱养了一个孩子,却不想在□□的第二年,陆夫人被诊断出怀孕。夫妻俩认为是领养回来的孩子带来的好运,所以对陆贻林还算不错。
一直到陆贻林三岁,陆夫人照顾两个孩子忙不过来,这才把大儿子托付给了辞工回老家的保姆赵琴照看,并且商定好每年会给一笔钱作为赡养费。
这么一照顾就是十几年,一直到陆贻林高三的那年,陆家人这才想起来寄养在外面的儿子,把人接了回去。
保姆赵琴当初辞工,也是因为自己有两个儿子要照顾,兄弟俩都比陆贻林年长,刚开始对才来家里的小孩有抵触,经常会和陆贻林说,你的父母是因为不喜欢你,才会把你送走,不然为什么没把弟弟送过来。
说得还挺有根有据的,三岁的陆贻林听了啪啪掉眼泪,鼻尖哭得红红的,赵琴回来看见了,把陆贻林揉进了怀里,这还得了,气恼的给自家两熊孩子屁|股上一人两巴掌,这下好了,三个小鬼一起掉泪了。
再过几年,兄弟俩大了些,不但知事了,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不用赵琴用武力镇压,都不会提这茬了,知道这话会让弟弟伤心。
曾经有一段时间,陆贻林还真觉得是父母偏心,心里也有过不平衡,后来时间长了,他渐渐也就淡了,毕竟他对他们印象不深。
而且,他觉得自己在赵家也挺好,夫妻俩待他不比亲生的差,兄弟俩虽然有时候蛮横了些,但绝对不准外人来欺负他。有次街角卖包子的人,开玩笑的说他没父母缘,兄弟俩听到心里去了,居然趁着中午没人看着,把别人门前的炉子里的沙都掏空心了,晚上包子铺老板上门告状,兄弟俩挨了一顿竹笋炒肉,犟着脑袋都不告饶。
以至于他回到了陆家,反而会觉得不自在,那种格格不入的生疏感,让他想念那个精打细算过,吵吵闹闹过日子的家。
陆贻林启蒙的早,二十年前还不时兴念幼儿园,语文只要能背诵三首五言绝句,数字能数数到一百,就能读学前班。
那时候李琴没时间照顾陆贻林,所以把陆贻林提前送去读学前班,和自己的小儿子一个班。李琴也不指望陆贻林能学到什么,只想着能让孩子有个地方去,有人能看着就好。
就这样,陆贻林比同班的人小了两岁,升了小学后,李家的夫妻发现陆贻林磕磕盼盼也能跟上班,所有没有再去特意留级,反正兄弟俩在一个班有伴儿。
陆贻林虽然读书得早,成绩却很普通,高考只比二本线多了十来分,录取上了一所普通的本科,还因为分数不高,是补录的一批,被剂调到了几乎没什么男生的酒店管理专业。
他那年拿到通知书,也没想过再考一次,所以刚满二十岁,就从大学毕了业。
陆贻林大四实习那年,被养母张茹安排在陆家的酒店工作,既然是专业对口,陆贻林也就应承了下来,虽然彼此有隔阂,毕竟对方是自己父母。
一年毕业之后,陆贻林以方便工作为由,就从陆家搬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只有周末才会回去吃一次饭。
陆贻林在陆家的酒店工作了四年,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他想,或许他会一直留在那里,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更不会有跳跳。
说不上后悔,只是现在想起来,难免有些唏嘘。当初他知道的自己不是陆家夫妻亲生儿子的时候,最多的感觉居然不是震惊,而是恍然大悟。
就像是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都找到了出口和解释,一切也就明了了。
陆家夫妻是因为不能生育才收养了他,既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自然就变得无关紧要了。而他,并非陆知杭的亲生儿子,难怪老太太不喜欢他,处处防着他,毕竟在法律上,收养的和亲生的一样有继承权。
其实陆贻林真没觉得什么,至少他的养父母在有了自己孩子后,没有把他送回福利院,还愿意给钱让他念书,付给他学费,只是把他交给别人照顾。
夫妻俩偶尔想起他,假期的时候会让他过去住上几天,也算是待他不薄。
他想,如果自己的身世不是在那样尴尬的场合被披露出来,他应该会和以前一样尊重对方。夫妻俩并不是那种非不辨的人,那时候不问真相的站在陆晨那边,把他划在了对立面,他也不是没有过抱怨的。但在有了跳跳后,他再去回想,却也不像从前那么气愤,意料之外,确实情理之中。
只是从那一刻起,一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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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停了雨,今天就出了太阳,气温也随之一下上来了十几度,路过的年轻的男女有些已经换上了薄款的春装,也有没有适应突然的转变,依然裹着厚厚的棉服的人。大家显然对杉市春日里气温的多变显然是习以为常了,相互擦肩而过,也都见怪不怪。
跳跳这两天有些咳嗽,陆贻林担心他感冒,所以虽然阳光灿烂,也只给跳跳少穿了一件保暖内衣。
公园里的花开得正好,连日的阴雨,小家伙许久没在室外活动了,难免有些兴奋,下了车就蹦蹦跳跳的往前面跑,不一会儿脸就红扑扑了,额头上也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