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待收拾妥当,迟幼钦便带着阿攸阿兮走到院中,叫来阿木阿合,说道,“我们仨要去后山的小河塘一会儿,你们俩守好院子。阿木,你盯着如影,别让他乱跑跑到后山去。阿合,你把父亲派的那些人也拖住。若是被我发现有其他人出现在后山,我唯你们俩是问!”
说罢迟幼钦还眼神示意阿兮故意露出篮子里,放在面儿上的衣衫,让阿木阿合看了个明白。
阿木阿合自然是瞟到那篮子里装了些女儿家的物什,心下也就明了她们去小河塘做甚。
只拱手应下。
待阿木二人应下,迟幼钦便和阿攸二人,乘着夜色从随云庵后门离开,朝后山走去。
到了后山,迟幼钦三人却未朝下方的小河塘去,而是踩着后山的小道,朝山上走去,可去的方向,却不是朝后山之下的小荷塘,而是往山上而去……
走到后山半山腰处,只见那里依旧是一片茂林深深,乘着夜风,飒飒作响。一条隐蔽的小道,遮掩于树干深处。
左右环顾,见得确实没旁人,待阿兮在前路洒了些雄黄和石灰,三人才慢慢踩着那条小道,走向林子深处。
林深处,一座孤坟正迎着那高悬空中的圆月,荒草丛生,静静立着。
若不是那坟包之上插了残破的冥棒,实在是看不出来,那是一座坟墓。
三人在那坟前驻足一刻,朝着那坟齐齐行了礼,而后又提步绕过孤坟,朝墓后,林子更深处走去……
走得约莫一刻钟,三人又到了一处抬头不见天日的草地。
只见那草地深处,有一渊清潭,一缕清水,从那潭子顶上的巨石之上垂帘而下。那水隐身山林,本就清冽,此时正值子夜,这周围因着那水就更显得冷寂沁心。因着夜风,还有点点波澜轻泛。
走过草地,在潭水的另一边,那巨石之下,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幽静无风,冷意较着之前的草地,更甚三分。
点了火折子,将点燃,乘着火光,三人才缓缓地从洞口走进洞穴。
因着是一竹林深处的临潭洞穴,终年难见天日,所以洞里的温度直比外边冷了许多。冰凉的洞壁,偶尔还会滑落水滴,“滴滴哒哒”,落在洞里的石头上,声音清脆,却让人瘆得慌。
在这般阴森的地界儿,迟幼钦三人却一路面不改色,只静静地随着洞里的小道,朝洞穴深处,熟稔前行。仿若那低温的压迫,半点不存在。
待到三人均感呼吸愈润,恍惚见着那洞中之棺时,才止了脚步。
乘着火光,寻了一处石口,将火把定在那口子中。
火光映射下,才见了这洞穴的全貌,比起一路走来的路,宽敞许多,空空当中,宛若一处天然的洞居。而在洞穴之当中,有一棺琉璃棺,其棺之上,龙凤盘飞,映着火光,精妙绝伦。
走进那棺,便能见着那棺中躺着一女子,虽面无血色,但那外形,却与生人无异。
迟幼钦三人从容地走到棺前,看着那躺在尸水里的女子,眼中尽是悲情,却始终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站了许久,三人才开始有了动作,默契地分地而站,将那琉璃棺轻轻起了棺盖。
却是不提防,一股恶臭袭面而来,不出半刻,便弥漫了整个洞穴。
忍着胃里翻涌而上的酸水,迟幼钦与阿攸二人待那腐臭略微淡去,才戴上从篮子里取出的那一层厚厚的麻布,寻了棺下方的几处塞子,一同褪了棺中的恶气腐人的尸水,而后又换了麻布,合力褪了棺中人身上满是腐臭的衣衫。
见她的身子还保存完好,迟幼钦才长长松了口气。
当初为了让叶梦钦的尸身不腐,迟幼钦可是和阿攸二人费了好大力在这落霞山中寻了些材料,捣鼓了许久,捉了好些小动物当试验品,才万幸之中弄成那防腐的尸水。
为什么要让叶梦钦尸身不腐呢?一切皆是机缘巧合……
只说在叶梦钦离去的第二日,迟幼钦跟着阿兮在后山转悠,本想为叶梦钦寻一处暂时的葬身之处,却转着转着发现了这群蛇出入的林子。陷入其中,危险堪堪。却幸巧有老猎户经过,救了二人。
听闻那老猎户说,那些蛇,是守着林子深处的主人的。
那日回了随云庵之后,迟幼钦便一直琢磨,那么多蛇对她俩,围而不攻,好似训练有素。没准儿那里面真有什么高人?
于是和阿攸二人商量着弄了些雄黄,因着阿攸要在随云庵照看叶梦钦的遗体,所以迟幼钦就只带了阿兮再到那林子,一探究竟。
迟幼钦那时才觉得,看小说,怀抱美好的愿望都是有好报的!
避开蛇群,走到那林子深处,见着那孤坟,心中忐忑。无意绕过那孤坟,二人竟当真就意外发现了这竹林深处的洞穴。正所谓不知者无畏,二人便壮着胆子进了那洞穴一探究竟,而在其中,便见着了那精美绝世的琉璃棺,那时迟幼钦真是又心惊又开心……
寻到琉璃棺之时,根据阿兮这么多年来对随云庵往事的记忆,迟幼钦只猜测这琉璃棺的主人可能是那随云庵已逝的庵主。可那庵主,十年之前便没了踪迹,这琉璃棺反正就是躺在那里,仿若被遗忘了那般……外头的蛇群,难道守的就是这一处空棺?
迟幼钦懒得去深究往事,却是知道,在这绝世冰沉的深穴中的琉璃棺,无疑是一处天然“冰箱”。若是能将叶梦钦带到这里,再加点防腐的东西,那叶梦钦的身子,应该是可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