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丰接到程帛尧的信后,一琢磨这是桩大买卖,石料木材砖瓦,光是这个商行就能挣上一笔。至于程帛尧个人要出资帮忙建道院,他当然没理由拒绝,这还好呢,这样一来总得照顾照顾他的生意是吧。几千万两的生意,就算挣十分之一,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谈生意就不要找我了,对了,董哥要不要去西边山上看看有没有董哥的缘法。既然来都来了,总要去试一试,上山的路虽说难点儿……”有点心虚,当初是她提议的,现在为这个她没少被爬山的人变着花样儿地骂。虽然人家是“贼老天贼老天”的骂,但其实这个是她决定的,那么些人都等同是在骂她呀。
人家是孕妇,惹不起,董丰也不跟她争。像程帛尧这样每年连分红都不来拿的,他也只能无话可说:“罢了,生意上的事儿,我一个人做主也有便利之处,只是郡王妃您也太不管事儿了。再不管事儿,每年的分红你总得来收吧,没你的印信我跟令堂也只能结算账目,银钱可没法儿交。”
反正钱存哪儿不是存,再说李崇安也不差她钱用,她干嘛大老远跑回京拿钱去:“放心,秦州一带四季如春,过得俩月我就得去把钱全提出来,不过……我到底有多少钱?”
“算上今年的分红,七八百万两总有的,不过你从不缺银钱花,这些对你来说也就是个数目。正好,我再挪点儿给你凑足一千万两,用咱们商行的名义借给道院,只有一个条件,能交给咱们商行采购的,都交给咱们商行,用人用工方面我也能给出章程来。诶。不说道院是郡王当家您掌财嘛,这事儿你们跟院长他们合计合计不就成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办事儿加上咱们商行的信誉,准得办得漂漂亮亮的。”董丰看着这块大肥肉,怎么都想咬上一口。
借出去一千万是要还的,而且商行其实一个字儿没出,算是挪借的程帛尧的钱。到时候接了这单生意,挣个千八百万全是自己的,何乐而不为。
这事儿程帛尧才不会去做主。她虽然对钱没概念,但不代表着她不知道钱能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这事由院里商量着来,这么大的担子。谁能全一口应下来。不过,到时候我肯定得帮着咱们商行说话,论信誉,京城也就几间老商行能跟咱们媲美,咱们商行自己有船行。比那几家多个便利,院里应该会同意。不过话说在前头,别因为我在这里就轻忽了,你要知道,保不准他们都要活个千儿八百年的,到时候被人家惦记了。那就真是子子孙孙不得安宁了。”
抹把不存在的汗,董丰叹道:“您这爱往坏处想的毛病一点没改,放心。我不能砸自己的招牌。钱要挣,名声也要经营,得罪大主雇事儿我怎么也不能干呐。”
“你摊子也别铺得太开了,东一锄西一耙迟早要出问题。要我说,染坊、成衣、胭脂和船队都好好做。棋馆酒楼也都可以好好经营下去,匠工坊就不要开了。我记得还开了矿井,那个我建议收一收。矿井最是容易出事,匠工坊不是咱们熟悉的行业。商行南来北往贩贩各地的物件每年也能挣不少,我虽然不懂经营,但我总觉得这样扩张下去未必是好事。当然,经营上的事还是你做主,我只是说一说我的建议,你觉得好就听一听,觉得我说得不对,那你继续照自己的想法做,毕竟我不懂。”程帛尧横竖不缺钱,可也不愿意董丰最后一败涂地,毕竟自己是看着董丰走到今天的。不过短短数年就挣下千万身家,有几个人能做得到……虽然后来借了秦王府和道院的东风,但人家开始是一步一步积累来的。
“你说得对,最近我也在想这事儿,有些产业是该脱手了,正好你要钱花,脱手了算清楚后分了红给你送来。”董丰在生意上极为敏锐,其实在程帛尧说之前他就动了念头,只是商行不是他一个人的,总得和股东们商量 一二才是。正好程帛尧也有这样的想法,这真是再好不过。
谈完生意上的事,董丰就说要走,程帛尧赶紧拦住:“这怎么行,都说来了就该去西山顶上摘片叶子,就算悟不着天道,也总能看个新鲜是不是。董老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到时候别人谈论起这个来,董老板也不至于被人一问三不知是不是。”
被她这么一说,董丰还真考虑了一下,只他这一考虑,程帛尧就用她那时不时冒出来的技能“三寸不烂之舌”,把董丰给说得心动了。董丰一合计,心里有了计较,抱着看热闹的心去的,成不成还有什么要紧的:“成,走,去看看。”
最爱看身边的人去摘树叶了,可惜钟师姐怀着身孕,宋院判又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一块儿,害得她都看不着。至于郭妹子,梁路同志正在研究上山的工具,务必让这山上得有惊无险,动手能力太强的技术宅最可人恨了!
董丰到顶上时,程帛尧就在新搭的观天台上坐着看,董丰绕着树看了几圈儿,然后才伸手,看起来是很随意地摘了一片叶子,叶子在手里会化作一片青光,之后便会消失不见。能不能得悟天道,便就在青光出现与消失之间。虽说外人看着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无异千年万年,擎苍树枝和经由擎苍树叶悟天道在时间上就有不同,比例上就更不用说了。
当董丰从山上下来时,程帛尧远远看着,就觉得这人好像踩在云上:“咦,看这样子是悟到了天道啊!”
可不是悟到了,董丰的道让程帛尧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