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李画敏和月娘由村外的砖窑返回家。
半路上,月娘抱怨说:“敏敏,你不应该答应罗家那个阿贵来帮工的。瞧见没有,这个阿贵是酒喝得最多,菜吃得最快,一到干活就叫苦连天。罗家几个儿子,除了阿华勤劳,其他的都是以懒惰出名的。他多吃酒菜是小事,我最担心他干活偷懒,让窑里的火熄灭了,弄坏一窑的砖。”
刚才看到罗振贵烧窑的情景,李画敏已暗中嘀咕,听月娘这样一说,更是后悔,今天真不该轻率地答应罗振贵来帮工。李画敏无精打采地说:“母亲,我也在后悔此事。今天晚上找人烧窑是来不及了,明天看情况,要是他不合适烧窑,咱家另找一个来帮工。”
晚上,李画敏沐浴回房,仍在牵挂烧窑的事,就向小鬼什刹打听烧窑的情况。小鬼告诉李画敏,阿森刚刚和阿贵争吵过,现在阿贵改跟阿豪配合烧窑,阿贵跟阿豪有说有笑的干活。李画敏对罗振贵跟谁合伙烧窑不感兴趣,她只关心罗振贵有没有偷懒:“什刹,阿贵是搬草呢,还是叉草进窑?可偷懒耽误了烧窑?”小鬼说:“没耽误的,阿豪叉草进窑,阿贵总能够及时搬草给阿豪。”
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李画敏习惯地拿起书本看,房间里静悄悄的让人别扭。唉,习惯了赵世宇的存在,突然间这个房间里没有了他的声音,李画敏真不习惯。扔了书本,困倦袭来,李画敏迷糊过去。
天亮以后,李画敏去茅草棚,与月娘一起做早餐。环顾四周,没有哪里不对劲。李画敏安慰自己:“放心,没事。”
卢二娘带了海海来到茅草棚。小男孩欢蹦乱跳,惊醒了帘子后休息的人。卢二娘叫海海不要闹,向月娘解释说:“这孩子叫嚷着要跟来,再不肯呆在五奶奶家。没有办法,我只有带他来了。”又叮嘱海海要听李画敏的话,不能跑到河里玩水。
唉,难道要把海海放在这里一整天,要自己照看?
李画敏劝说:“卢二娘,要是孩子不肯。你带孩子回家去便是了,不必来帮工的。我们可以另外找人来挑草的。”
月娘也跟着劝卢二娘在家照料孩子。卢二娘不肯,说过去多亏了赵家帮忙。现在赵家烧窑,正好帮一把。李画敏眨眼看月娘,月娘无可奈何地笑。
第一批人吃过早餐,换下昨天晚上最后一班烧火的人。赵世宇拍打身上的火灰,到河边洗过脸后。困倦地走来茅草棚。海海欢呼着奔过去,拉住赵世宇撒娇。赵世宇把这小男孩高高举起,大人、小孩的笑声响成一片。
卢二娘走过去,温柔地笑:“阿宇,你大半夜没有休息了,快去吃了早餐休息。海海乖。别缠住阿宇叔叔,让阿宇叔叔吃早餐。”
卢二娘拉住儿子的衣角,要儿子下来。海海抱住赵世宇的脖子不肯下来。赵世宇生怕摔坏了孩子。抱住海海。这三人纠缠着,一直走到餐桌边。吃早餐时,海海坚持要夹在赵世宇和卢二娘中间。
坐在旁边的李画敏,冷眼看卢二娘欢笑着,和赵世宇一同照料海海吃早餐。这副亲热劲,不知情人的。肯定以为是一家三口呢。李画敏沉下脸,要发作时,月娘拉了拉衣角,李画敏只得暂且忍耐。月娘嗓子痒痒似的,连续干咳几声。赵世宇朝母亲望来,月娘以目光示意,赵世宇方发觉李画敏黑着脸,一副随时要发飙的模样。
赵世宇怔忡片刻,放开海海皱眉喝酒。李画敏心中并没有因此好受,她狠狠地瞪赵世宇一下,又狠狠地斜卢二娘一眼。
赵世宇你这个浑蛋,口口声声说不理会小寡妇,一心一意跟本小姐过,小寡妇带了个孩子来,就跟她亲亲热热地照料小男孩,在本小姐眼前扮慈父。在场的其他五个男子,有谁像你这样亲近小寡妇的孩子的?扮演小男孩的父亲,不就是扮演小寡妇的男人了?不敲打敲打你,你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哼,姐没有决定留下来时,你小寡妇跟这个浑蛋滚床单,本小姐都会不屑一顾。既然姐已经决定把这儿当家,小寡妇你敢当姐的面跟这个浑蛋调情,看姐怎么收拾你。姐不发飙,你当姐是软柿子?
因为李画敏脸色难看,餐桌上的其他人都沉默地吃喝。卢二娘硬撑着独自说笑一会儿,终于受这沉闷的气氛影响,再也笑不出来。
早餐后,阿贵等人先后掀开帘子,进去休息,只有赵世宇仍抱住海海逗乐,卢二娘在旁边凑趣。又来上演一家三口的欢乐镜头!
李画敏要发飙了。
李画敏走到赵世宇跟前,手指低垂的帘子,冷笑一声:“阿宇,你疼爱海海,也要懂得分寸。你一看到海海,就高兴得把什么都忘记了,连困倦都忘记了。你不要休息,他们几个昨天夜晚连续烧火几个时辰,早就困得难受。你抱个孩子在这里嘻嘻哈哈地笑,叫他们怎样休息?你要是舍不得海海,把他抱得远远地再疼爱不迟。”
不理会赵世宇是何种反应,李画敏又朝卢二娘说:“卢二娘,你来帮挑草,我感谢你。不过,你把孩子带来这里,搅得干活的人不能休息,我就不高兴。他们本就昨天晚上不能休息,现在再不休息,到中午的时候,人人昏昏沉沉的,谁来烧窑?实在找不到人帮照看孩子,你可以自己照看孩子,不必来帮忙的。”
这番轰炸,炸得赵世宇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受伤,卢二娘气得泪水打转。海海吓得“哇——”地哭叫起来。
正在洗刷碗筷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