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勤政殿百步远,阵阵军靴踏地的“嚓嚓”声卷着一股煞气远远响起。闻得动静,皇后下意识地回眸,大惊失色道:“禁军为何包围了勤政殿?”
我淡淡道:“既然敢以跪谏胁迫郎主,又何必惧怕区区三千禁卫军?”皇后怒道:“是你背后搞的鬼?一定是你怂恿郎主!”
她盯着我的腹部,似恍然大悟般冷笑,“你以为除掉本宫的族人,你就能取代本宫母仪天下?即便你怀的是儿子——”她猛地收声,惊恐地朝勤政殿奔去,嘴里喊道:“都给本宫住手!”
望着她仓皇的背影,我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秋兰扶住我,低叹道:“奴婢真为娘娘不值。娘娘若能……若能真的怀上龙子,奴婢愿为娘娘封后做任何事。”
我口吻略带寒意,哂笑道:“徒单一族之所以敢与郎主对峙,除了宗族势力强大以外,更是因当今皇后出自徒单氏,而光英十有八九是未来的储君。如今以为我有了身子,皇后父女的心态这才生了动摇。他们不得不考虑,若是再继续闹下去,万一不慎彻底激怒郎主,只怕皇后和储君的位置……就要让给本宫和本宫的孩子了……”
我停一停,低头抚摸腹部,“不瞒你说,皇后父女趋利避害、见风使舵的嘴脸令我感到极其恶心。方才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自己能拥有一子,再与她争上一争,不为别的,就只为发泄心中的怒气与不甘……”
正在这时,一护卫小跑至我跟前,眉开眼笑地说:“禀元妃娘娘,众位跪谏的大臣已相继起身,还有几位大臣商量着要去宵衣殿向陛下请罪呢。”
我欣慰一笑。问道:“可有哪位大臣身体不适?”
他点头道:“鲁国王来不及起身就昏了过去,此时已被抬入勤政殿偏殿,不过有太医照拂,皇后娘娘与太师爷也陪同在旁,应该并无大碍。”
秋兰哼笑道:“皇后娘娘是不是鼻子都气歪了?”
小护卫“啊”一声,讪讪地说:“皇后娘娘好像以为耶律大人是来抓捕大臣们的,险些和咱们耶律大人吵起来……”
秋兰望着我得意一笑,“娘娘,皇后这次可是把脸丢大了。”我轻笑道:“行了,咱们走吧。”
去永宁宫的路上。恰巧遇见迪古乃的御辇,他显然早已听说此事,正匆忙赶往勤政殿看望完颜勖。对于我的私做主张。迪古乃虽未明说,但终究是有几分不悦。他虎着俊脸,隔着珠帘道:“不必去永宁宫,回瑶华殿等着朕。”
秋兰怯怯地问:“娘娘帮郎主解决了此事,郎主怎地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我撇一撇唇。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呀,无非就是责怪我干政咯。”说完,我顿时来了气,回头瞪向远去的御辇,“哼!若非本宫当机立断。能这么快摆平此事吗!”
秋兰“扑哧”一笑,我转过身,没好气地说:“走了走了。杵这儿作甚,喝西北风?”
辰时将阑,迪古乃仍未归来。我索性不再等他,洗漱之后便上床就寝。近日一直宿在宵衣殿,此时睡在自己的床上。倒颇有几分不适应,迟迟难以入睡。
迷迷糊糊间。寝殿内灯火渐暗,帐外人影晃动,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我嘤咛一声,伸手去掀罗帐,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我怔一怔,只见迪古乃脱去皮靴,吩咐道:“把灯撤了,都下去吧。”秋兰笑着应诺,冲着我眨了眨眼,端着烛台雀跃地退了下去。
迪古乃见我呆愣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朗声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我顿时清醒,气呼呼地推开他,“混蛋,害我等好久!还给人家摆脸色!狗咬吕洞宾……唔唔……”
一番缠绵热吻,我浑身绵软无力,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里。迪古乃亲一亲我脸颊,满意地说:“爱妃想我想得紧。”
我嗔怪地睨他一眼,脸蛋又红又烫,“你不是生人家的气么?干吗又来烦人家,讨厌死了。”
迪古乃食指压住我双唇,调笑的双眸渐渐变得严肃,“宛宛,我不是怪你干预朝政,而是气你总是把自己卷入麻烦中。朕明白你是为朕分忧,旁的人不知还以为你心存不轨。”
我抱住他颈脖,吃吃一笑,“管他的呢,宛宛有陛下罩着,谁敢说我的不是。”
迪古乃笑得无奈,轻轻抚摩我双鬓,“你呀,以后不准再私自做主,凡事有朕扛着,朕岂能叫朕心爱的女人冲锋陷阵……”
我委屈地说:“当时你陪着太后,我怕告诉你会惊动太后。而且这些天,你本来就卧病,又被此事弄得心烦气躁。宛宛……宛宛气不过,更看不惯那些大臣……”
迪古乃大为心疼,紧紧地拥我入怀,叠声安慰。我从他胸前抬起头,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叔祖完颜勖没事吧?”
迪古乃答道:“没事了,已经送回去了,至于其他年轻的宗室嘛……”他嘴角轻弯,浮上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们一致声称,自己不过是见形势紧张,表明自己是迫于胁从,碍于徒单斜也等人的威信,这才加入跪谏行列,并非是想与朕作对……”
我呲之以鼻,“你的那些族人,惯会见风使舵。”
迪古乃不置可否,哼笑一声:“不过,这倒是给了朕一个机会。明日早朝,有大臣会弹劾徒单斜也,参他串通宗室大臣,利诱年轻小辈,煽动人心威逼朕,无人臣礼,居心叵测……”
我吃了一惊,忙道:“这……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居心叵测?下一句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