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扶着茯苓往轿辇行去。
又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发觉迪古乃已经下朝归来,正盘腿坐在炕上翻弄书籍。我见他面色沉静,神情专注,心情并未受到影响,不由得稍稍放下心。
察觉到我的注视,迪古乃扭头望过来,惊问道:“宛宛醒了?”
我浅笑道:“早醒了,一直偷偷瞧你呢。”他闻言一笑,来到床边坐下,说道:“为何要偷偷瞧?”
我吐一吐舌头,回道:“我怕郎主心中有气,不敢接近,以免被牵连。”迪古乃好笑地刮一刮我鼻头,正待开口,茗儿推门进来,瞟一眼迪古乃,说道:“娘娘,东太后派人来请娘娘过去一趟,好像是要说夜里的事。”
我皱眉道:“还有旁人吗?”她颔首道:“各宫都请了。”
迪古乃没好气道:“朕已处理了此事,她又来横插一脚,唯恐此事不弄得人尽皆知。”
我安抚道:“原也是麻烦事,她作为一宫太后,整治宫闱也是她的权力。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哪里肯闲着不管事。”
迪古乃冷哼一声,向茗儿道:“去回了话,就说元妃要服侍朕,走不开!”
我“扑哧”一笑,茗儿机灵应声,飞快地闪出了门。
迪古乃想起什么,说道:“三弟去世,三弟妹乌延氏不愿再嫁,也不愿回娘家。两个孩子,阿合与欣燕,前阵子说想来宫里住。朕给他们收拾了一座宫殿,中午还宴请了其他几个兄弟及家眷。所以午膳我就不在这儿用了,下午再过来。”
我“噢”一声,试问道:“只是两个孩子住宫里、还是乌延氏也一起住进来?”迪古乃一怔,回道:“当然娘仨一起,两个孩子也离不开乌延氏。”
我微一眯眼,不再说话。
用完午膳,秀娥递给我一杯茶,关怀地问:“娘娘有心事吗?”
我微笑摇头,“只是有些闷得慌,大概是上午睡多了。”茗儿凑过来说:“不如出去走走?”我与秀娥相视一笑,点头道好。
出了未央宫,我望着云福宫方向,问道:“唐括氏已经被遣送至浣衣院了吧?”
茗儿嘴快道:“去了去了,哭闹了一路,不停地说要求见陛下,几个护卫的脸都被她抓破了呢。后来郕国夫人经过,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又命人堵住她的嘴,直接抬去了浣衣院。”
又是重节……
我哂笑道:“重节倒是记得报仇。”
茗儿又道:“听说早上东太后召集妃嫔训话时,郕国夫人还举报唐括氏与外臣勾结,买官卖官,敛财无数。”
我掐下一片枫叶,淡淡道:“看来,她真是恨唐括氏恨到骨子里了。”秀娥叹道:“只可惜,唐括氏是慈宪皇后亲口钦定的皇妃,有了这个护身符,谁也拿不了她的命。”
这一日风云突变,短暂的秋季宣告结束,冷冽的北风呼呼南下,令人措手不及。枯枝落叶漫天飞舞,天空阴阴沉沉,一派肃杀之意。
下了轿辇,宸妃裹着披风出来迎接,彼此额前的碎发俱都吹得凌乱不堪。她拉着我疾步进殿,嘴上念叨道:“不知不觉就入冬了,老天也不给咱们一个缓气的机会。”
光英“咚咚”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给我请安。我摸一摸他汗湿的脑门,笑道:“光英怎么热成这样。”
话说完,只见一个男童从毡帘后探出脑袋,大叫道:“阿姐阿姐,我逮住光英了!”
我眼神微凝,问宸妃:“这就是乌延氏带来的孩子吧。”她颔首,颇为无奈地笑道:“可不是,三个孩子聚到一块,疯了一整天。”
我正欲接话,茯苓匆匆进屋,道了句:“娘娘,唐括氏被砖瓦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