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侍卫们都不在,是不是完颜宗翰以为自己回来了,就觉得没必要再弄这么多侍卫守着?哼,自负的男人。
已是黄昏时分,冷冷冬日,天黑得很快。此时又下着大雪,外头走动地侍卫很少。我一个小小的身子,在帐篷成堆的营地里窜溜,还是很得心应手的。只是心里到底忐忑着,稍微碰见一个人,我便赶紧就近躲藏。如此小心翼翼,竟是花了许久才溜出了营地。
一出营地,便是撒腿就跑,如同那日从昭媛宫里逃出来那样,只是跑着跑着。
然而跑着跑着,我的眼泪就开始狂飙起来。我不知要跑向哪里,我不知这个小身子里藏着什么样的生存技能,我不知老天究竟为何要把我弄到这里?
且这时才发觉,我只顾着抓住机会往外逃,却忘了顺手带上一件棉袄,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
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前方是望不见尽头的树林。
我已经预感了我的死法,昭媛不在这儿真是可惜了,她不是想看我冻成冰人是何样奇观吗?她若是在这儿,不出一个时辰,定能欣赏到。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我心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往林子里跑去,暂时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
待近了,才发觉是一队金兵骑着马呼啸而过,那气势果真不是宋军可以比的。女真人生在长白山,从小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做斗争,个个练就了一身本领和肌肉,加上又能吃苦、不怕死的拼劲儿,不踏破辽宋的国土,那才是稀奇。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我缩手缩脚地蹲在树干下。心里如同这白茫茫的大雪一般,迷茫、恐慌、委屈……最后化成一股深深的绝望,冻住了我本来就僵硬的身子。
不能再这么一动不动的待下去,无论如何得先活动起来。我咬咬牙,用力拍了拍冻僵的脸颊,不敢朝外头跑,怕再遇上金兵,只好往林子里奔去。
努力克制心底的害怕,什么也不想,告诉自己我不过是在运动暖身。
也抱着一丝希冀,说不定可以碰见宋人。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他们收留我,看在这个小七是个小美女的份上。
“啊——”
脚下突然一空,仿佛跌进了一个坑,正准备稳住重心,一阵蚀骨疼痛蓦然传遍我整个身子,痛得我顾不上是否有金兵在附近,直接大声叫喊出来。那叫声在空荡荡的林子里起了回应,一波一波,传回我耳边时竟异常凄惨!
忍痛低头一看,心中暗自哀嚎,我不想活了!
暗红的鲜血从脚踝处慢慢流出,很快将周围的白雪染成了粉红色。我拨开厚厚的雪,才发现脚踝被一只大夹子给夹住了!
估摸着这就是古人使用的兽夹子,个头不如现代人做的那么大,自然也没有后世那么锋利。否则,我的骨头没准就碎掉了!
很快,我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这里搁了兽夹子,就说明——这林子里有野兽出没!
真真正正的恐惧来了。
我试图将兽夹子掰开,却始终是徒劳无功。而且稍微动一下,扎在我肉里的利齿便又往里陷了一分。我几乎是边叫边掰,最后连叫喊的力气也没了……
好冷好冷。
好怕好怕。
我不敢朝林子深处看去,总觉得在那望不见的尽头,潜伏着一头猛兽,时刻准备扑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怎么撕?我想到了《寂静岭》里,当众人往教堂里逃去的时候,那怪物抓住了一个没来得及逃的女人。提着她的脖子,硬生生的连皮带肉给撕开了。淋漓的鲜血,撕开的人皮,那么真实的画面感……
於是,就在痛的、冻的渐渐陷入昏迷的过程中,我脑海里一直胡思乱想着,想着我会怎样被猛兽吃掉……
原来将死之人,心头的恐惧感反而没有了……
心中居然还生出一丝妄想:好吧,让我死了吧。说不定等我一觉醒来后,我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很可惜,我始终未能如愿。
醒来的时候,额头上盖了一个温热的手巾。
头顶上方一张让我无比害怕的大胡子俊脸正焦灼地看着我。
他嘘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这就是命吗,我还是落在了完颜宗翰的手里。
我无奈闭眼。
完颜宗翰不悦道:“哎,别闭眼!”一双大掌强行扒开我眼皮,我吓得赶紧睁眼,他难道想戳瞎我的眼睛?
他轻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怕你一闭眼又会睡过去!”说着摸一摸我额头,“好多了,你现在……脑子是清醒的?”
我愣愣地点头,脚上的疼痛又开始作祟。我坐起身,想要看看伤得重不重。
“别动,会扯着伤口。”他按住我的胳膊,示意我躺下来,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既然是清醒的,那你应该记得,我可是救了你两次。也就是说,你欠了我两次大人情,是不是?”
我突然生出一股子无名火,大声骂出一句:“谁叫你救我了?我有让你救吗?”心中暗自叹气,你这是硬生生地剪断了我回家的路啊。
直到眼前这张脸越来越冷,我才意识到刚刚根本就是在玩命。
我想我真是疯了,居然用一个弱小的汉族姑娘的身份、以试一个强大的女真爷们的耐性……额上渐渐生出几丝冷汗……
不过我到底是个聪明的二十一世纪大姑娘。
我傻笑道:“呵呵,你别生气……我脑子烧坏了,没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