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道:“皇宫里也有好人。”说完心里忧虑万分,柔福此时是否身在金营?
完颜宗翰冷哼一声,拍一拍衣袍上的灰尘,说道:“如今整个东京汴梁府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更何况是早已混乱不堪的皇宫?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能在外面走上半时辰还不出事,那可真真是奇迹。”
他凑近我,热热的鼻息扑在我面上,“何况——又是如此漂亮的小娘子。”
我耳根一热,急忙往后躲去。他一把抓住我,带着疑问道:“你是公主?”
不知他打哪儿看出我是公主,公主会被人差点勒死么?
他见我摇头,不禁有几分诧异,又道:“你别怕,承认了也无妨。”
我耷拉着头无奈道:“我真不是公主。”心里却在想着,若当时真被昭媛李代桃僵,又没遇见如完颜宗翰这样的“君子”,现在的我会不会早已被折磨死?
如此说来,我目前的处境,还算是幸运?
完颜宗翰倚靠在炕头,神情闲适,双眸含笑,“我既然将你从皇宫里带出来,就绝对不会伤害你。如今外头乱得不成样儿,你一个小女童如何能生存下来。跟我回金国,不管你是不是公主,日后我都会把你当公主养。”
我舔了舔嘴唇,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刚刚是有一个优质男人,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了出来。
完颜宗翰捏住我的手,眼神疑惑,充满了探究之意,“笑什么?”
我敛了笑意,打量了他几眼,心里一阵嘀咕:虽然前世学习历史时,抛开其他不说,我挺崇拜像他和兀术这样的超级大猛将。可是如今乍然身在其中,原来的崇拜之情几乎快被恐惧之感完全代替。我能相信他吗?或是我该相信他吗?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汉人,面对他这个灭亡了汉族国家的军人。我内心……到底是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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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可以单独睡一张床?”
临睡前,我站在兽皮地毯上,闪着亮晶晶的眼瞳,仰视着身前能决定我生死的男人。尽管我现在是个八岁孩童,可内心到底是个成年女性,介意男女有别。与一个英武的大男人同炕而眠,我一定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不要一面带着羞耻之心,一面忍不住想看帅哥。
完颜宗翰哼笑道:“你真是麻烦。”说完,他拍一拍炕褥子,示意我过去。
我依旧杵在原地,不愿挪动步子。他又气又笑地看我一眼,吩咐花涟再准备一床棉被,接着将我从地上提起来,“这大帐里本就窄,恐怕是难以再搁下一张床。再说冬日寒冷,还是睡炕上暖和,你就睡里边吧。”我还想再抗议,他掀起眼皮瞪了我一下,吓得我立即收声,不敢再多言。
我想我得时刻提醒自己,虽然完颜宗翰和我相处时,总是面带笑容,似乎是个心善之人。但我明白,他的脾性绝非如此温和。不过是在我一个小孩面前,他没必要摆出一副冰冷的脸色。抑或是,他把我当小狗小猫,纯粹觉得逗着好玩。可这只小狗小猫万一不温顺了,他残暴的本质便会显露出来。
他见我缩着脖子不说话,眼神多了几分柔,“放心,我不会欺负一个孩子。”我脸上一红,撇过脸不去看他。
睡进了被窝,大气也不敢出。幸亏暖炕够宽,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只胳膊的距离。不过数秒,鼾声渐起,我才彻底放松下来。随即将脑袋探出被窝,大口大口地呼吸。又悄悄侧脸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暗自赞叹上天赐给他的俊脸。
心中滋味百般,纠结的痛苦远远胜过那日被兽夹子戳伤的疼痛。穿越而来,想跟个帅哥走还要矛盾这么久。可他终究,不是个寻常男子……
不跟他走呢,我一个人也是自生自灭,说不定死法一大堆:饿死,冻死,被人凌辱致死……
一阵反胃。
罢罢罢,还是静观其变吧。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才停,将脑袋伸出帐外,立即冻得缩了回来。捧着热腾腾的香茶盘腿坐在榻上,听花涟唾液横飞的描述金都景色,总结起来就是五个字——美丽的雪国。
我自是有几分害怕,这个时代可没有暖气空调,万一真去了金国,冬天该如何度过呀。
见完颜宗翰系上狐毛斗篷,又取走长剑,我忍不住道:“你去哪儿?”
他回头笑了几声道:“这么快就舍不得我走了?”
我扯起嘴角笑笑,问道:“是要去开会么?”他戴上帽子点了点头,又目光复杂的瞥我一眼,淡淡道:“会宁的诏书已经下来了,估摸没几日便到了。”
我“哦”了一声,许是金太宗正式下诏废徽宗钦宗二帝。那么……离金兵撤退的日子也不远了。我鼓起几丝勇气,小心问道:“我想知道柔福帝姬身在何处。”说着,又问了一句:“还有赵桓呢?”虽然与赵桓毫无交集,但他是柔福最敬重的兄长,为人宽和,平易近人,只可惜被龙椅毁了一生。
他黑眸一闪,突然扼住我的下巴,语气含了几分凌厉,“你不是说你不是公主吗?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疼得挤出数滴眼泪,急忙去打他的手,咬牙道:“他们对我有恩!”
完颜宗翰松开手,挑眉道:“那你到底是谁?小宫女?那四蝶金钗,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