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迭是我儿子,你觉得他会忤逆我吗?”一个闪神间,人已被兀术抱回房内。他坐在软榻上,双手来回摩挲着我的脸颊。我自知无法和这个叱咤战场的武夫较劲,只拿着死鱼般的眼神瞪着他,冷语道:“你们父子俩都是魔鬼!都疯了!”
他调笑的眼眸瞬间转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不敢再看,闭上眼紧抿着唇,泪珠一颗一颗滴落。
兀术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中,喃喃自语道:“歌儿……你知不知,我有多么羡慕粘罕……”我木然不语,他用食指撩开我的刘海,轻声问:“告诉我,在你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有一丁点?”
我深吸一气,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还不放我走,以后我们之间就再无半点情分!”
兀术脸色一变,猛然爆出一声怒吼:“我不要那狗屁朋友情分!”他捏住我下巴,语带怒意地叫道:“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我要你心里有我!”
我心下失望,连声冷笑:“你说粘罕只是迷恋我的美色,而你又何尝不是?这些年你在外领兵,你对我了解多少?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你和那些恶心的男人们一模一样!又凭什么要求我心里有你!”
“住嘴!”
兀术气急败坏地捂住我的嘴,我忍住心头的惧意,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你若是喜欢我这副空皮囊……很好,我给你,我可以给你!”
我双手发颤,摸上他早已燃烧起来的胸膛。他身子一紧,一把捉住我不安分的小手,咬着牙说:“我虽不曾亲眼看着你成长,但这些年来,孛迭每两月都会给我写信,你可知内容是什么?就是关于你的一切……你做过什么,你说过什么,我全都知道!”
我张大双眼望着他,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他捧起我的脸,眸中流动着如火的深情,还带着一点点哀求,一点点悲伤,“相信我……”
我心中长叹,我相信你又如何,即便你真心爱我,可感情这种事又怎能勉强……
等不到我的回应,兀术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原始的欲火和热情。我合上眼,缓缓吐出一句:“你若伤害了我,与完颜宗磐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我不再挣扎,放松了身子,静静等待那凌迟般的痛苦……
耳边的喘息声忽然远离,手腕上一松,压在身上的重量也骤然消失。一抹难言的情绪尽数涌进胸腔里,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刻钟后,马车驶离兀术的府邸。我无力地靠在车舆中,什么也不愿思考。
“岳飞——”
兀术突然开口,我惊了一跳,他挑起我下巴,眼中盛满了探究和好奇,“为何五年前你便晓得此人?”我撇开脸傻笑道:“有吗?我不识此人。”
他轻哼一声,低头道:“歌儿,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还知道什么?我虽还未真正和他交过锋,但对他的名气也有所耳闻。此人忠勇无比,胆略过人,若任由其发展,对我大金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威胁。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推开他,淡淡道:“你们各为其主,一切自然是战场见分晓,难不成你想玩阴的?”
兀术笑道:“方才还说不识此人,就知道你不老实。”我默然不语,他无奈地抚一抚眉心,说道:“罢了,在你面前,我只有当哑巴的份。”
下车前,兀术不甘心地拉住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晚的事,你不会记恨我吧?”
我略一怔仲,轻语道:“是人都会犯错,只要肯改正错误,一切都会过去。”
他扯起嘴角一笑,挥一挥手道:“行了,你走吧。”
会宁的六月比较温和,日头不算太毒。这一日乌林?香进京来玩,我便和乌禄陪她去逛勾栏、看杂耍,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回明珠阁。
进了明珠阁,只闻得阵阵笑声从亭中传出。我纳闷地问:“义父从云中回来了?”花涟道:“今儿回来的,一直念叨小娘子呢。”
我绕过重重花草,笑吟吟地踏上亭子。完颜宗翰瞧见我,笑呵呵地道:“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我嗔他一眼,这才发觉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当年曾帮我释放过奴隶的韩企先。今年正月时,金太宗召他入朝,任他为尚书右丞。一个汉人能在金国为相,想来这韩企先的的确确是很有才干,让人信服。
晚上沐浴过后,穿一身绣着海棠的天水碧寝衣,坐在妆台前梳头。镜中那张秀脸愈发成熟,不变的是那个小巧玲珑的下巴,与迪古乃神似的下巴。依然透着一股子傲然之气,淡淡的,却又不容忽视。
一只大掌抚上我的脸,温热的感觉瞬时传遍全身。我情不自禁地握住那只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那日兀术的话还时不时回绕在耳边:“我不相信,他如今年过五十,你还舍不得离开他?难道要等他缠绵病榻、继续伺候他至死?”
完颜宗翰……已经年过五十了吗?若非经兀术这么一说,我从未像如今这样直面这个现实。尽管抱着我的这双手臂还是那么孔武有力。但终有一日,这个用生命护我的男人要老去了。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七年。这七年里,他对我的好,一点一滴、一丝一缕皆清晰地存在脑海中……
“这绣工很精致,是谁的手艺?”他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发,手指插在发丝间缠绕。我浅笑道:“你是说这几朵海棠?是秀娥的手艺,怎么样,不错吧。”
完颜宗翰笑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