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皆是好梦。
清晨,几声鸡鸣将我从美梦中唤醒。缓缓睁眼,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缝洒在地面上,看得我一阵恍惚。腰肢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有热辣辣的呼吸喷在后肩上,“醒了?昨夜梦见了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我居然在梦里笑了出来?
我翻身,食指轻轻划过他的唇线,“你怎么知?难道你夜间醒了么?”迪古乃挑挑眉笑道:“有美人在怀,我怎能安寝?”我嗔他一眼,枕着他的臂膀未语。
又闻得他轻叹道:“我怕一觉醒来,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遂迟迟不敢睡去。”
醒来后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抬眼,对上他浓情四溢的狭眸,心头陡然一震:会不会有一日,我这个穿越时空的异类,会突然消失?
迪古乃低唤:“颜歌。”我扯起嘴角笑道:“怎么?”他搂紧我,低声道:“我不喜欢你方才的表情,感觉你马上便要消失,离我好远好远。”
我主动吻住他,柔声道:“我就在你身边,怎会消失呢。”说完心口一阵抽痛,眼眶微微泛湿。不过他此刻正忘情地回吻我,没有发觉我的异样。
他呼吸渐粗,不知不觉中已褪去我的xiè_yī。我哭笑不得,急忙推开他,佯装生气道:“你别忘了今日还有要事。”心中无奈叹气,早知就不该给他。自从让他要了身子,才发觉他精力旺盛得吓人。昨夜缠绵了几个时辰,可他仿佛永远不知疲累,如孩童般缠着我满足他。
迪古乃讪讪一笑,低头吻了吻我鼻尖,“你初承雨露,需要适应,我确实不该缠着你。只是颜歌,你不知你有多魅人……我真真是,恨不得把你揉进身体里……”
我娇羞斥道:“可别忘了,我比你年长,休得在我面前说这些浑话!”
迪古乃嘿嘿一笑,掀开被子起身,说道:“顾先生养了许多小鸡仔,我猜你一定喜欢,晚上我给你带一两只回来。”
我微微一笑,心想我当真不喜欢。小时候被公鸡追着啄过,对这类家禽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却还是点了头,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早点回来。”
他回身一笑,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语气无限温柔,“爱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还要服侍郎君呢。”我脸上一红,羞得瞪他一眼,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床边一声低笑,接着便是他离开的脚步声。我趴在枕头上,忍不住落下一串串幸福而又担忧的泪水。
混混沌沌地又睡了半个时辰,耳边响起阵阵有力的叩门声,钱大婶又粗又大的嗓门扯了起来,“娘子快起来,午饭已经备好了!”我顿时清醒过来,伴着一丝丝害羞。娘子一词专指年轻少妇,不同于小娘子。迪古乃这家伙,当初带我来到这钱家农庄时,便介绍说我是他的新婚妻子,遂钱家人都呼我为娘子。她若得知我与迪古乃还未成婚,八成会认为我是一个古代不良少女。
我应声起床,钱大婶端着水推门而入,边道:“我来给娘子绾头发吧。”我不好意思地推辞道:“不用麻烦大婶,我可以自己来。”她嗤笑道:“娘子自己来?不会又是梳成昨儿那样的发髻吧?那不行,娘子现在是人妻,头发得全部绾起来。”
人妻二字听得我是脸红耳热,也不好再作推辞,洗漱后便在妆台前坐了下来。钱大婶在身后笑问:“你家郎君又去山上拜访那个糟老头了?”我微笑道:“大婶对顾先生有微词?怎地老是说人家是糟老头,他可是名遍整个西京的隐士,我家郎君也是为此前来拜访。”
她嗤笑道:“什么隐士?若真想隐居山林,就不会名声在外。要我说,他八成是个招摇撞骗的主儿,瞧你们还特意从太原赶过来拜访他,真是吃了大亏。”
我淡淡一笑,心里亦是如此看法。从前学语文时,就特别讨厌那些所谓的隐士。若真淡泊名利,安贫乐道,就该找个与世隔绝的地儿,任何人也不要来往。
三日前,迪古乃带我来到这个村庄。此地为云中府所辖,还算是富裕。辽王给迪古乃说的六位名士中,这位顾先生是他要拜访的最后一位。等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会宁。
云中府一位官员是钱家的亲戚,介绍了我们来这儿暂住。钱家人十分热情,对于迪古乃这个女真人也没有丝毫反感。喝酒谈天,进山打猎,十分融洽。不过一家老小都喜欢开我俩的玩笑,这让我总是在大家面前脸红。迪古乃却是喜不自禁,从不知害臊。
正值农忙时节,钱家媳妇儿们一大早便和丈夫们下田干活了。其实他们家条件不错,一个大大的院子,几排瓦房也是去年才修葺。钱大婶说虽然现在富了,但种了几十年的地,早已习惯。更有了感情,舍不得丢掉,权当作是生活的乐趣。反正他们家人多,平均下来也不算劳累。
此时她正坐在院中捣衣,我在一旁陪她说话,偶尔帮她晾几件衣裳。简简单单的活儿,却让我心中唏嘘不已。如此平淡的日子,已经深深吸引了我。望着院中的花花草草,以及墙上攀爬的葡萄架子,渐渐生出几丝羡慕。
所谓岁月静好,大抵也就是这样。我也好想,就和他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守一生……
钱大婶停下手里的活,突然张口问了一句:“你家郎君不是寻常的女真男子吧?”我微微疑惑,看来钱家人并不知我们身份,“不过就是一般贵族而已。”
她瞅我一眼,似乎表示不信,“你不老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