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云曦这才看清这里的情况。外边悬挂着的花灯虽然颜色不同却都是一个式样的,大部分人都在花灯底下看牌子上的灯谜,想到答案的便取下牌子。而摊位的里边挂着六盏精致的花灯,其式样、用料和做工都与外边大为不同。云曦被悬挂在最高处的那盏影纱灯吸引住了,只见石榴红的麻纱蒙制成花篮形的灯体,上面绘有花鸟虫鱼,底部配有金色的穗边和流苏,美观大方。花灯老板站在灯下,正与几位姑娘说着什么。云曦上前,趁着老板说话的间隙,问道:“老板,这盏影纱灯是否售卖?”
花灯老板浓眉一挑,心里暗喜,又是一位被这盏精心准备了近一月的石榴影纱灯吸引的姑娘,放眼浣溪街,就属这花灯铺最为热闹了。他颇有耐心地再次解释道:“姑娘,今日咱们灯铺的所有花灯都是不出卖的,您只要猜对了够数的灯谜,就可以兑换这里的五盏花灯,而我们也会适时补上被兑走的灯。至于这盏影纱灯嘛……”那老板故意拉长嗓音,引人着急。
云曦自然了解这种生意人的心态,虽心里有些着急,但面上不露半分,静静地等待下文。
花灯老板自觉没趣,轻咳了两声,道:“这盏灯是咱们灯铺的镇店之宝,因为是女儿节我才拿出来的,这兑换方式自然不一般。姑娘必须自己出六个灯谜,且要让我们店的‘老学究’看过方能作数,在一炷香内,只要没有人猜出任何的一题,这盏灯就是姑娘的了。”
这老板说得简单,其实要赢得这盏灯并不容易。六个灯谜必须经过他们审核,这就避免了有人乱写一气,投机取巧;而不能让在场这么多人猜出任何一题也是何等的艰难。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姑且一试吧。云曦向老板要来纸笔,看是苦思灯谜。前世去过几次元宵节的花灯会,不过时隔这么久,实在想不起多少,好不容易凑齐了六个交予花灯老板。
不消片刻,老板就从里边走出来,笑着道:“恭喜姑娘,‘老学究’说这六个灯谜作得很切合,我们这就燃起香,并把这些灯谜牌挂到外面去。对了,姑娘的编号是二十五。”
一炷香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云曦看了几块灯谜牌,谜面字迹不一,底下都编着号,看来很多人都想赢得这盏影纱灯。粗略地逛了一圈,回头看那炷香,堪堪只烧了一小半。云曦忽觉无趣,便走出灯铺,逛起了周围的小摊。
三姑娘百无聊赖地走在浣溪街上,对两边摊贩的吆喝声充耳不闻,忽而瞥见了一抹白色的衣衫。她停下脚步,愣了一愣,旋即在人群中找寻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那月白色的衣袍在拥挤的人群中显现出来。看到沈言枫迎面走来,三姑娘暂时抛却了女儿家的矜持,快步走了上去。
沈言枫正在一个盆景摊上欣赏各种花卉,转身便见到不远处身着淡白色罗裙的三姑娘,他上走前大方地向她行礼。
三姑娘望着沈言枫如玉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方才的一时冲动如今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沈言枫见她呆愣的样子,以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冒犯她了,便笑说告辞,往前头走去。
“沈公……”三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哪知那白色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流之中。忽而想起沈夫人冷然的面容,耳边也似乎传来那冰冷的语调:“沈言枫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卑微。”顿时,三姑娘的心里夹杂着悲痛与绝望,继而,自小就培养的骄傲压过了一切。她最后望了一眼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然后决然地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悠然间,沈言枫带着小厮明月来埃被这里异常的热闹所吸引,他也顺势走了进去。顺着人流扫过几张灯谜牌,沈言枫心中猜出了谜底,却不伸手取下。忽然,一行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旋即在脑中炸开。他立马伸手想要取下,却因为太过心急而试了数次才顺利取下来。拿在手里,那行字迹愈发清晰:暗香梅尚度,烟波终渺杳(射一花名)。沈言枫捏着纸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行小楷。渐渐地,脑海中的那两句诗与这个灯谜重合在一起,仿佛融成了一体。
花灯铺的一名伙计看到沈言枫的异样,以为他有什么疑惑,便热情地上前询问:“这位公子,您可是有什么疑问,小的可以为您解释。”
沈言枫闻言,忙问道:“这牌子上的灯谜可是你们灯铺出的?”
“若是牌子上没有编号,就是咱们店里的‘老学究’出的,若是有编号的则是客人出的。”
沈言枫再仔细看了看纸牌,发现底下写着二十五,问道:“那这二十五号是谁出的?”
那伙计也面露为难,道:“公子,您若是对出了谜底,小的才好帮您去问问老板。”
沈言枫闻言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拿起笔,在纸牌的空白处写下“秋海棠”三个字。伙计接过牌子,道:“请公子稍等片刻,小的一会儿就回来。”
沈言枫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同你一道过去吧。”
云曦在灯铺周围逛了逛,没了几个新奇的小玩意儿,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便又走进了花灯铺。
灯铺的老板依然站在六盏花灯下,和颜悦色地与客人们谈笑。云曦上前问道:“老板,不知我那灯谜可有人猜出来了?”
灯铺老板记得这位容貌出众的姑娘,他看了看属于云曦的那炷香,只剩下指甲盖那般长短,而一旁对着的牌子中并无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