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宋文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桌子对面,眼神不由得柔和起来,只见康天真蜷在卡座里,枕着自己的小熊猫枕头,睡得一脸餍足。
听说他的祖母是美国人,可长得却丝毫不像常见的混血孩子,只有肤色比常人略白一些,在茶楼昏黄的灯光下,越发腻得如同羊脂一般。
宋文渊神使鬼差地走过去,半跪在他的卡座前,单手撩起他微微带着自来卷的额发,俯身亲吻下去。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宋文渊倏地回过神来,猛地一个回头,正好看到一个服务员拎着保温水瓶走过来。
服务员被他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怔了几秒钟,低眉顺眼道,“先生,请问还需要热水吗?”
“不需要,谢谢,”宋文渊面无表情地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转头看向康天真。
他睡得很沉,大概这几天是真的累了,枕头挤压着婴儿肥的脸颊,使得他嫣红的小嘴微微张开,肥嫩得诱人犯罪。
宋文渊抬手,在他如画的眉眼前隔空描画一番,终于还是惨痛地闭上眼睛,克制住了亲吻的冲动。
——这个看似纯真的人,对自己而言却如同鸦片,一旦沾染,便会化作恶魔,一步一步诱惑着自己堕入无法逃脱的深渊。
相比较暗恋的酸涩,窗户纸捅破之后对方的避之不及会更加让自己无法接受,如果他不曾产生这方面的念头,那么自己便宁愿永生永世的当一个陪伴者。
也许感觉到身边有人,康天真蠕动了两下,喉咙口如同晒太阳的猫儿一般含糊地呼噜了一声,口齿不清地问,“宋文渊,几点了?”
“七点了,”宋文渊拍拍他的脸蛋,“回酒店去床上睡吧。”
康天真闭着眼睛,嘴角却顽劣地翘了起来,哑声,“我没力气走路啦,你背我回去吧。”
“那你就躺在这里吧,”宋文渊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哎哎,”康天真一咕噜爬起来,揪住了他的衣角,“我真的没力气走,这卡座这么短,我腿蜷在里面都麻了。”
宋文渊持怀疑态度。
康天真抖了两下腿,委屈道,“虽然一直走可爱路线,但人家好歹也算是个长腿欧巴呀。”
两条腿是挺长,还有点细,不知道脱了这条碍事的牛仔裤,底下会是个什么光景,宋文渊摇了摇头,将不该有的旖念赶出脑海,淡淡道,“腿麻了可以用手爬回去。”
“卧槽,你忒凶残了!”康天真瞪大眼睛,“简直羞耻play,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你也不关爱一下。”
“孩子?”宋文渊瞥他一眼,笑道,“那我也只关爱智障儿童。”
话音未落,只见康天真浑身猛地一抽搐,顿时口歪眼斜、双眼斗鸡、嘴角流涎,双手呈鸡爪状在胸前小幅度地颤抖着……
“……”宋文渊外表淡定内心恨不得给他一大嘴巴子:这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五分钟后,宋文渊一手夹着康天真的枕头,一手夹着康天真,将人硬是拖出了茶楼,在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将他塞了进去,康天真困得东倒西歪,趴在后座上睡成了狗。
宋文渊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头看一眼,被这厮塌腰翘臀的睡姿给雷笑了。
自己这一生注定兢兢业业步步为营,如果没有那次在古玩街上的偶然相遇,该有多么的乏味!
回到酒店,赵良已经完事儿,正□□地趴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听见他们进来,也只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又疲惫地闭上。
宋文渊没有理会他,将康天真放在自己的床上,抖开被褥,康天真就自动抱着枕头蠕动进了被窝。
他轻笑一下,拿起睡衣走进浴室,简单地冲洗完后走出来,脸色突然阴沉,“别动我的东西。”
赵良披起一件睡衣斜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那副老伯赠送的古画,正在床头灯下轻轻展开,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如平常一般反唇相讥,而是低着头继续鉴赏着,淡淡道,“这画哪来的?”
“偶然遇到,”宋文渊看他神色古怪,“怎么?有问题?”
“没有作者落款,却铃盖了三朝皇族的收藏印,”赵良道,“但凡一个有脑子的造假者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宋文渊心头一动,走过去,接过赵良的放大镜,俯身在古画上仔细观察,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在灯影下如玉的脸颊,“你觉得这是真品?”
“小师弟,让师哥再教你一条,假得太假,便是真的了,”赵良微微一笑,指着古画左上方的云烟,“这一处于水墨之上略施淡赭,简单深厚,是黄公望的画风,”他枯瘦的手指滑向下处的溪山,“这里峰岳松秀,看这卷云皴和蟹爪枝,这般古朴真实,除了朱德润恐怕再无他人,再看这边的亭台楼阁,笔墨圆润婉和,颇有赵孟畹谋史a?岷险獬に上钢c?髡呤?邪?/九是唐棣唐子华……”
康天真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挣扎着睁开眼睛,不由得怔住了,只见对面的床侧,赵良随意歪在床头,睡衣斜披,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腰肢,而宋文渊亦穿着睡衣,正在专注地听他低声讲解。
两个人都是出挑的容貌,这样在灯影下,如同世界名画一般赏心悦目。
康天真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愉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好像有什么情绪渐渐发酵,听着那两人轻声的探讨,没来由地感觉到有点委屈。
宋文渊余光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