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芬妮的提醒下,阿莲那脑海中的裂缝越来越大,回忆起来的片断越来越多,但仍然只差那么一点才能够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画面。她甚至觉得脑海里的那块破烂的黑色幕布,随时会“呯”的一声炸开来,彻底还原出她所有的回忆和经历。
在那块未知的黑色阴影旁边,不时闪出她在克洛蒂城的一些情景。
那是别人的嘲笑和她的反抗,她举起剑和族人们想要一较高下时,那副拼命的模样和粗陋的衣裙反而成了别人更加想要嘲笑的把柄。“唰!”她高举的剑直直的刺向别人,却从阴影的细缝里穿插而过,这段回忆被淹没在阴影里。
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破烂的家里,她在擦拭着那老旧的家具,然后冲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喊:“妈妈!”随后有几个护卫兵模样的人破门而入,推倒了中年人,想要把她带走。她回头一看,那个中年人正在哭着喊:“阿莲那,我的女儿。”中年人那满是皱褶的手明明已经伸到了她的眼间,却又再次坠到了黑色的深渊里。
在烈日高悬的广场上,阿莲那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个圆台上,她的底下围聚着密密麻麻的族人,头顶上还悬挂着一个圆型的麻绳不停在晃阿晃。这时,旁边有人在喊:处死她!处死她!这三个字像是朝她夺来的无数蚂蚁想要轰炸她的听觉、吞噬她的视线,那么清晰得令人心悸,最终却还是跌到了阴影的细缝里藏匿了起来。
阿莲那蹲了下来,她不太敢再回忆下去,也不忍再回忆下去。她摸摸脸庞,摸到了脸上湿润的泪痕和细嫩的肌肤,她摸摸衣服。摸到了柔软的面料和精致的刺绣,现在的生活和原来的生活竟是那么的天差地别,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原来阿德莱德之前给她描绘的美好只存在于现在,却没有出现在从前,这就是阿德莱德想要费心隐瞒的惊天大秘密。这个秘密背后到底还有多少是她还没有回忆起来的,还有多少是更加残酷的?她不敢再回忆,也不忍再去回忆。
阿莲那走到沙发上坐下,摸了摸已经站得麻木的双腿,摸了摸柔软的沙发,认真的看了看屋内的陈设。第一次没有了归属感,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属于这里。或许她属于那个破烂的小屋,属于那个人人叫她“丑女”的城堡。
阿德莱德走进阿莲那的卧室。看到桌上摆放的午餐居然还是完好,阿莲那坐在沙发上发呆就连他敲门声也完全没有听见,他蹙了蹙眉头,走到阿莲那的对面坐下,一只手抵在下巴处望着阿莲那。心里则在猜测:她今天是怎么了?”
阿莲那的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那涣散的焦距里像是被巧克力酱所填满,棕色的眼瞳里有一种忧伤、无助和沮丧。
阿德莱德抬起右手在阿莲那面前试探了一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无奈的唤道:“阿莲那,你怎么了?” 阿莲那这时才回过神来。她转向阿德莱德时深深吐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来了?”她的表情里没有往常的喜悦,呆得像个木偶人。她好不容易停止了对记忆的探究。虽然记忆对她来说很冷血很残忍,但依然像一块上了瘾的毒药一样让她止不住想要痛苦的品尝下去。
阿德莱德对她的反应不满意的皱了皱眉,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都来了很久了。”
阿莲那摇了摇头。掩饰的走到餐桌旁寻了一杯水咽了一口下去。
“你看看你,中午饭也不吃。”阿德莱德抱怨着走到阿莲那的身边。心疼的想要抱住这个满腹心事的女子,却被阿莲那轻轻一推,手指迅速抽离开。
“你怎么了?”
阿德莱德追上去,面色也随之沉下来。他有点不明白阿莲那今天为何如此反常,而两人才刚刚经历过一个十分甜蜜的夜晚。
阿莲那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还不太习惯。”
阿德莱德听闻反而不好再说什么,无奈的摊了摊手,用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开始嘲笑自己的心思意变得和女人一样细腻。
“阿莲那,我想好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去过我们自己想过的生活。”
“为什么?”阿莲那转向阿德莱德,看起来有些错愕,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盖尔逼我和别的城堡的堡主千金结婚,我又不能不答应。等我结完婚,我们就远走高飞吧,离开这里。”
“不!”
“你生气了?”阿德莱德扳过阿莲那的肩膀,强行的与对方的眼神交流,触到阿莲那的眼神里的冷硬,不禁征了征,继续说道:“只要我结了婚,我们就可以走了,我永远都是你的。”
阿莲那轻轻扯下阿德莱德的手,缓慢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脸,片刻后才露出口鼻,说道:“我需要时间思考。
“可是,来不及了,结婚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
阿莲那这次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一走了知,她刚刚才知道了自己的过去。
“你答应我吧,不要考虑了。”
阿德莱德的再次追问让阿莲那隐入了一种恐慌,她觉得这是在让她做选择,阿德莱德像是在问:你选择未来还是选择过去?
“我选择未来。”阿莲那突然豁然开朗,她意识到与其要深陷在那可怕的过去无法自拔,为什么不干脆把握住现在,期待未来?她转向阿德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