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被奶娘抱了出去,丫鬟仆妇也被黄乐鸣遣退,屋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黄乐鸣坐在小礿的炕沿上,握着小礿的手,一直低头纠结着。
“乐鸣,”小礿沙哑着声音,轻声喊了他一下。
“小礿,”黄乐鸣紧握了一下小礿的手,抬起头来,一脸的关切,“你可是想喝水?”
小礿摇摇头,缓缓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黄乐鸣误会了小礿的意思,他看着小礿枯槁的脸,痛楚道:“我对不住你……烟翠有了身孕,我不得不让下人喊他姨娘……”
小礿凄然地翘了一下嘴角,“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做得对,你让她怀孕了,你就得负责……”
小礿喘了两口大气,又继续说道:“我会立下遗言,说收烟翠为妾是我的主意,宫里就不会为难你了。”
“都是我的错……”黄乐鸣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小礿的手背上,让她感到很厌烦。他这是后悔了吗?既然后悔,为什么还要偷偷地做?做一回两回还能找借口说是一时犯糊涂,可他做了整整两年,真不明白他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看着奄奄一息的她,他产生了内疚感吧。可这种内疚感能持续多久呢,说不定一离开这间屋子,他就淡了,等见到别的女人的时候,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
他善良,但是轻浮,这是小礿对他不变的看法。
“乐鸣,”小礿言归正传想说正事,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力气可以说话了,
“我想让两个孩子离开京城,找个像越女寨这样的地方……跟喜欢的人成亲。不喜欢了可以分开……”
小礿说话越来越艰难,黄乐鸣心疼地阻止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让他们过你一直想过的日子是不是?我一定把他们带出京城,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拘无束的……”
小礿笑了,黄乐鸣还是了解她的。“你也是,找自己喜欢的人……”她对他说。
“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抚着她的手背,温柔道。
“我说的是以后……我死之后……”
黄乐鸣又掉下几滴泪来,“不许胡说!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是想去敛之去过的海岛吗。等敛之回来了,叫他带咱们去。要是你不嫌累,咱们还去瓦剌……”
“敛之……”小礿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泪淌了下来。自成亲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人跟她提起过他。可能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把他给忘了,其实她没忘。
她怎么可能还去得了海岛,去得了瓦剌?
“来生再去吧……”小礿闭上眼睛。让宁非扬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地从眼前浮过。
帘外响起女子的抽泣声,黄乐鸣朝门外问道:“可是如锦?”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如锦端着药碗站在了小礿的炕前,
“公主该喝药了。”如锦的眼睛肿得核桃大,一定是站在屋外有一会儿了。
宁非扬被小礿误会,负气离开后。如锦一直苦苦等着他回来。小礿和黄乐鸣成亲那天,宁非扬总算出现了,如锦以为从此可以跟宁非扬双宿双栖。没想到任她怎么软言宽慰,不离左右,宁非扬最终还是意志消沉地离开了京城,多年杳无音信……
从此如锦便留在了小礿身边,一心一意当小礿的丫鬟。小礿问她: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如锦苦笑着回答:“我就当替宁公子陪着你吧!”
七八年过去了。如锦依旧风华绝代。她呆在小礿身边,洗尽了铅华。低眉顺眼得像个最普通的丫鬟。她谢绝了无数王公贵族的求爱,跟黄乐鸣也不随意说笑,好像心已枯死,又好像在等着宁非扬回来。
如锦把小礿扶起来,舀了一勺药喂给小礿。
刚刚和黄乐鸣说了很多话,小礿连吞药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了,药喂进她嘴里后,大多数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着小礿的痛苦样,如锦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走后……你好好保重……”小礿气若游丝地说。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但如锦长年在她床前侍汤奉药,两人之间的交流已不需要太多语言。
“你走了,你会去找你的。”如锦咬着嘴唇绝然道。
“如锦,你说什么呢!小礿不会死的,你也不会!”黄乐鸣有些不满如锦在小礿面前说话不知忌讳。
如锦搁下药碗转向黄乐鸣,讥诮地直视着他,“现在知道说不得死了,你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又怎会走到这步田地!”
“她当初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受尽势力小人的羞辱,委身下嫁给你,你却害她这般短寿!当初在黄府后园宁公子的住处,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演戏让小礿误会,你还不是一样落井下石。宁公子至今未娶,一直对小礿念念不忘,若小礿当初嫁的是她,今日哪会如此凄惨。我是想好了等小礿西去时,也以死谢罪,你却又该如何偿还欠她的!”
小礿闭上眼睛,听着如锦向黄乐鸣发泄怨气。她对黄乐鸣的怨气都没有如锦来得多,可能对一个人失望得多了,也就生不出怨恨了吧。
黄乐鸣惨白着脸没有还嘴。他对女人向来温厚,更别说如锦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要害。
“她现在已经熬不过几天了,你偏要在这个档口跟人弄出个孩子出来,是嫌她命太长了是不是!我没有小礿仁厚,你偷偷收纳妾事的事,我会如实禀告太妃和皇上……”
如锦后面说的话,小礿一个字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