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瞳脸色蓦地发白,不敢相信裴南铭居然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她突然觉得裴南铭这种人很可怕,因为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想什么想做什么,甚至还没有动作,他就已经完全推测出你的动向。
和这种人一起生活,可以说完全没有秘密,就和时时刻刻裸裎相见一样。
只要是人都会需要私人空间,哪怕是再亲密的爱人之间,也总有些不能沟通的秘密。而如果是在裴南铭面前,这种空间完全没有,所谓秘密完全没法存在!这是多可怕的事!
“你果然是个魔鬼!”
裴南铭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相反,我会谢谢你的赞美。魔鬼不好当,你知道一个人要变成彻底的魔鬼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么?能有今天的魔鬼称号,我真的是付出良多。”
这话,裴南铭说的很诚恳,那语气,没有之前的冷硬强势,倒像是和一个知心老友,秉烛夜谈。完全的开诚布公,没有丝毫刻意与隐瞒。
对于他突然的转变,张瞳觉得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可裴南铭显然并不期待她回应什么,说完之后,就不再说了,而是收起手机,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抬眼看窗外那对垂垂老矣的病人。
那对病人大概有七十来岁,老太婆已经完全半身瘫痪,还有些痴呆,老头子身子骨倒是很硬朗的样子,能推着老太婆出来散步,可惜的是老头子身上也穿着病号服,想来也是身体出现毛病了。
看着看着,裴南铭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如果,和阮希能走到这一天的话,就算死也能笑着闭眼的吧?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心里又是一抽,裤兜里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出现在他和阮希身上呢?那么多的恩怨纠葛不说,就是这次,阮希复原了,只怕也不会安分的吧?那偶尔清醒的时间里,他们还是只会给彼此添伤口,然后狠狠撒盐,再恶毒地拍上一巴掌!
检查完身体之后,确定流产造成的伤害已经好了八 九成,只是医生却告诫裴南铭,再想要孩子只怕不会太容易了,而且,两次流产,导致阮希子宫壁受损,如果下个孩子还保不住的话,那么这辈子就不用再指望和阮希有后了。
裴南铭当时脸色白了一阵,出来的时候又恢复正常,“我们回去吧。”
张瞳微微迟疑了一下,“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如我带她多透透气吧,今天她的精神不太好,如果多走走也许能让她精神好起来。”
阮希从医院里出来,就盯着一棵梧桐树,说什么都不肯走,着了魔似的。
裴南铭对这样的阮希总是容易心软容易妥协,所以,张瞳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裴先生如果有什么事,就尽管去吧,我会照顾好阮希。”
裴南铭看张瞳一眼,那目光里满是审视探究意味,张瞳勉励脸不变色地直视裴南铭,心里却七上八下,生怕自己破功。
到最后裴南铭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淡淡道,“我没什么事情,正好许久没陪她了,所以,想陪她走走。”
张瞳心里一跳,暗暗骂了一句,老歼巨猾。
因为知道是裴南铭过来,所以当裴南铭被医生叫走的时候,她特意电话通知顾池,要求换个地方。
最后他们把地点定在街心公园。
现在这状况,如果裴南铭全程陪着的话,今天势必泡汤,张瞳心里着急,脸上还得不动声色的应付裴南铭,觉得特别艰难忐忑。
她觉得裴南铭这角色太厉害了,在他面前斗心眼,就跟遭受凌迟一样难受。
阮希一路上还是呵欠连天,走路懒懒散散的,怎么看都像个大烟鬼。
裴南铭看她这样,不免皱眉。张瞳也担心,可又找不出原因。
“她一直都是这样么?”裴南铭忽然盯着张瞳问,那目光里的怀疑和不信任,刺痛了张瞳。
“你这种眼神什么意思?!”张瞳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去的,从来不懂迂回和拐弯抹角,那让她觉得累。这次要不是为了阮希,她也绝不会和裴南铭这种狡猾得跟狼差不多的男人斗心机。
见她这反应,裴南铭目光缓和了些,“我只是想知道她最近是不是都这么不精神。”
张瞳青着脸别开眼,“只有今天是这样,之前状态都很好。”
阮希突然兴冲冲往前跑,原来是看见了精品店里放在橱窗边上的娃娃。张瞳和裴南铭赶紧跟过去。
阮希到了精品屋一脸幸福得冒泡泡的样子,精神倍儿好的围着精品店转了一大圈,捅捅这个,摸摸那个,玩儿的不亦乐乎,就连头顶的风铃也伸手拨弄两下,弄出一串难听地噪音。
精品屋的老板看阮希一双爪子四处乱抓,心里着急,生怕她把东西弄坏了,几次想开口阻止,但都因为裴南铭那强势的气场生生咽了回去。
阮希最后蹲在一堆娃娃面前拨拉半天,看哪个都新鲜,都想往家里抱。正兴致高昂,突然停手,怔怔的对着一只特意做成陈旧式样的布熊。
那只熊有一双漆黑的眼珠儿,身上是棕色的毛毛,但脸上却刻意用针线弄出外露的针脚,以达到陈旧的效果。
阮希傻愣愣地看着,半天不动,张瞳不解,担忧地过去叫她,裴南铭却先一步搂住阮希,然后把那只熊拿起来,柔声道,“希儿,喜欢么?送你好不好?”
一路都不怎么开口的阮希缓缓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