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这才注意到周围——没打起来之前这酒馆就乱,现在打起来也不过就是再乱点而已。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有七八台机甲根本就懒得抬眼,这些人不过是用剑和拳头随便打打,根本没必要让沈老师出手。连他自己也不拿剑,撸起袖子,推开一个砍向小龙的壮汉,抬手捏住从背后劈开的大剑,淡淡开口:
“我有一句话要问。”
小酒馆里打得正热闹,拳来掌往、刀光剑影,没搅合进这事里的,也捧着酒杯大口喝酒、大声叫好,生怕打得不够激烈。清景的声音温温文文,也没特地扯着嗓子喊,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的呼喝声、兵器交击声、加油声都被这道泉水般清冽的声音压了下去,就连心里的火都降下去了。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他身上,等着他说话。
他放开手里的剑尖,盯着酒柜边的老板,认真地问道:“打坏了桌椅谁赔?”
他身边的剑士们哄笑起来,那个说他像女子的剑士扯开胸前的马甲,露出一丛浓密的胸毛,咧嘴笑道:“这是哪家的贵族小妞儿这么天真,居然还问桌椅谁赔?这里规矩就是谁打输了谁赔,大小姐你身上的珠宝不少,不用怕赔不起!”
小龙愤怒地喝道:“闭嘴!你这种弱鸡凭什么说他,他是大魔法师,会无声魔法,你不过是个七阶剑士证都没考到的废物罢了!长得壮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单调,看我不打折你的胳膊!”
他们的团长唐尼又是一皱眉,不耐烦地骂道:“闭嘴!”也不知是骂那个剑士还是自己的团员。
清景把小龙拉到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劝道:“别中了这些人的诡计。我以前在新闻上看过,好多人都这样故意引人打架,然后趁机偷店家的钱栽赃到你身上。你要是打伤了他,他们还会讹诈你……”
就凭龙族和人类的体质差异,打伤是肯定的。这群团员看着都不富裕,他身上的首饰也是赞助商给的,说不定还得还给人家呢,就靠着卖玫瑰可未必卖得够赔偿款。
他安抚住小龙,又向店家确认了一下赔钱的规则。
店主见惯了大场面,这时候还在悠然擦着杯子,眼皮都不抬地说道:“你要是能撂倒这些人,当然不用赔桌椅钱,而且还能得到我店里最好的酒。我老乔治的酒馆最公平,胜者可以得到一钱,失败者负责赔偿。”
“好!那我们就来打!我的剑早就想饮血了!”小龙跃跃欲试地站在清景前面,手里的长剑已经提了起来,细细的剑身反射着阳光,淡金流转,似乎真的正期待着饮血。
酒馆老板却又加了一句:“只能一个动手!那么多人一起打,是想拆了我的酒馆吗?”
清景抬手揉了揉小龙的头顶,对着老板微微一笑:“那就我来。谁赔得起桌椅的,自己站出来吧,我不希望大家现在打架打痛快了,赔桌椅费时又要难受。”
小龙还想替他出手,却被副团长扯着领子拉到了后面。团长唐尼抱着剑冷冷看着他,冷硬地说:“这就算你加入佣兵团的试炼,能打到他们闭嘴,我们就带你去佣兵公会登记!”
他们退开了,那群看着清景好欺负的战士就围得更多了,开着粗俗的玩笑,想吓得他自己放弃战斗。那个露胸毛的剑士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一把匕首,大小姐?您那细手腕恐怕拿不起剑吧?”
清景确实没拿剑。对付这些人根本动用不到他的烛影,他一只手抬起身边的桌子,掰下一根桧桌腿,放在手里拍了两拍。
桌子安安稳稳地立在原地,并没因为少了一条腿而倒下,可那群看他热闹的人却有不少已经闭嘴了。一根手腕粗的桌腿,那么软易就掰下来了,连点声音都没听到,就算是矮人族的大力士都不能做得这么轻巧。
除非他是用了魔法切断木料……可是能不念咒语就放出风刃,精准地切下桌腿的人,该是多强大的魔法师?
他对面那个胸毛大汉有些心虚,可是在看热闹的人的呼喊中又壮起了胆气,大剑在空中虚划了几下,脚下轻盈地跳着,觑准机会一剑砍了下去。
清景右手执棍,用真元注入棍身,当作剑一样反撩上去。剑与木棍交击竟发出金玉之声,一掌宽的双手剑被磕得脱手而起,剑刃扎到了房顶上,深得只能看到剑柄和小半截剑身。
那人也被反震的力道撞了出去,又砸碎几张桌椅。他的同伴们一拥而上,周围看客起哄得更厉害,登上桌子看这场战斗的胜负,有的喊着那些剑客的名字,还有的已经站在了清景这边,押下大把铜币买他胜。
清景向左滑步避开一剑,用棍子挑开当头砸来的另一剑,再一个转身,便避开了背后偷袭的剑客。围住他的都是些穿着皮甲或粗布短衫的剑士,光比身材就能活埋了他。可他偏偏就能在这些人当中趋退自如,鲛绡长袖转起来有如碧水横流,手里的桌腿比掺了秘银的铁剑更结实,不知打飞了多少只剑。
那群剑士最开始只是凭着剑招和自身的力气和他动手,到后来用上了剑气,却还是砍不断那团木头。一旁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再也没人取笑他像个小白脸,也没人敢看他的笑话。
在这种边陲小镇,唯一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