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夕颜许久不能松懈的心顿时沉稳了下来,她笑了起来,却渐渐笑出泪来,吐纳的气息也因这大起大落的心情而变得紊乱异常,如今,欣然地弯如明月的嘴角一直挂在脸上,泪却依旧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傻瓜!快别哭了,我都没事了,你这个样子,岂不是更增加我因让你心忧而产生的愧疚吗?”子逸见她泪如雨下,心疼地出声唤道。
萧老爷子见她仍然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哭着,便将她带至床前:“乔丫头!快止了声吧!本没有什么事了的,你如此伤心,旁人听见还以为子逸怎么了呢。”
听到他这样说着,又被子逸牵过了手去,夕颜这才渐渐缓过气来,有些嗔怪吐怨道:“我真的被吓到了,昨日你在我眼前吐血晕厥的时候,我那样近在咫尺地看着,以为你就要这样弃了我,那种感觉太深刻了,太真切了,我害怕,怕你会时刻离我而去。”
子逸不忍让她再说下去,只臂上轻轻带力,便将此时哭得颤如雨打蝴蝶般随时跌落的她紧紧揉到怀中,夕颜也因这突然而至的真实拥抱而环上他的腰,登时便能透过那薄薄的寝衣感受到他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珍惜。
在夕颜痴痴沉浸于重得子逸的喜悦中时,却不知身后的张太医早已老泪潸然而下,萧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怕被两人瞧见,便朝他悄悄递了个眼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此行的贸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随着萧老爷子一起出了房去。
听到两人离去的轻轻掩门声,夕颜环在子逸腰上的手更是死死紧抱。
子逸能够从她圈在腰上的臂上感受到传递而来的恐慌,微微一笑,用侧脸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她如丝的墨发,轻声道:“现在可好些了?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了吧?最爱你的丈夫依旧疼惜地将你紧紧护在怀中,做你永远不倒的依靠。”
夕颜已经哭得模糊了双眼,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的连连点头。或许,只有在这个全世界最疼她的男子面前,她才能如此的放纵自己,让自己哭泣得完全没有了平日在旁人面前刻意束起的威严。
“颜儿!倘若……我是说倘若,有一日,我先离你而去,你将怎样呢?会永远将我铭记于心吗?”子逸的声音十分低婉,似在极力压制住欲绝的悲痛。
夕颜因他这突然如此凄楚的问话而原本渐渐宁静下来的心,再次掀然,登时挣出他的怀抱,泪痕朦胧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张太医又说了些什么吗?”说着,便要松开他紧握的掌,要去向刚刚出了这房屋的二人问个清楚。
“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此急切地去问,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丈夫能为了自己的妻子而已经坚强地挺过来了吗?”子逸将她拉扯回床边坐着。
夕颜这才恢复了些许的平静,殷殷注视着他说的:“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要再说生生死死这样遥远的话语,免得我听了倍觉悲苦。”
“可人终要面对死亡,就像是花开花败一样,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子逸的目光如同照在夕颜心间的灼灼日光,看得她隐隐作痛。
略略思索着,半响才答道:“若你死了,我便随你而去。”
子逸握着她的手随着拿一字一顿的由心倾吐,竟让她觉得有些疼痛,眼神往复在手与他的眼之间,唤道:“子逸!”
萧子遥这才醒然,忙松开一些空隙来让她被握的生疼的手有了些许辗转,他似乎依旧在回味方才那句话,眉头拧做一团,极其认真地说道:“我不要你那样,若是真有那样一天,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过你一直渴望的世外生活,平静无澜地过完这一生。”
夕颜刚伸出手来想捂住他滔滔不断如同遗言般的话语,却被他再次挡住,继续道:“颜儿!你听我讲完!你会有疼爱你的丈夫,有懂事的子孙,不求他们光宗耀祖地为官为商,只同你一起,简简单单地过完这一生便好。”
此番生活正是夕颜一直以来心中向往的,被他如此说出,不免有一些知己之感,却因他前面铺陈的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假设,只片刻的心潮澎湃后便急急说道:“我希望能给我那样生活的丈夫,是你。所以你一定要继续同一切要毁灭掉我梦想的困难作斗争,一定一定不要在我之前朝西而去。”
见她如此严肃地表情,子逸无声而笑,他知道,倘若再多说什么,只会让这个自从嫁入萧府便患得患失的女子更加的难以平复心境,便在她话音刚落时再次将其不舍地抱进怀中,低声呢喃着:“傻瓜!我这样的爱着你,怎会那样轻易离你而去,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心似蜜绕般甜软,夕颜将侧脸朝着那温暖的胸膛依了依,笑着嗔怪:“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来吓我,如今我的人生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位身边之人的离去了。”声音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低落了下去,那样一个个曾同她朝夕相处的人,皆已经远得她想呼唤都寻不到方向了。
因心中惦念着日后子逸服用药剂的事情,夕颜虽也是困倦难熬,却依旧待他沉沉睡去之后出了卧房,想去寻张太医要那方子,因她的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这次子逸所服用的药,定要经她自己熬制才能够放下心来。
还未走到厅堂之中,便听到空大的屋中传来一个怒不可竭的声音,到了近前才分辨的真切,那是大夫人的哭泣声,夹杂着些许愤然。
她知道此时并不适合贸然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