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到近前,望着白天时还驻足的农院里,已经烧得找不到一点生气,全是一色的黑暗,似将要同头顶上的苍空般,无边无尽,蔓延到每一个围绕注目在一旁的乡里心中。
“走吧!”夕颜朝身旁一动不动的男子小声道。
裴申沉默着,只是抱着珠珠的手臂更用力的些。
夕颜看出他的心思,只今日这短暂的相识,便能极易察觉,裴申十分喜欢孩子,特别是现在看到珠珠失去唯一的亲人无家可归时,就更觉着心酸不已。
“你若是怕珠珠孤苦无依,那我就将她收留了吧!”夕颜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珠珠身上,她圆圆的脸已经满是泪痕,但却带着笑容,许是正做着美梦,而那梦里,定有最疼她爱她的爷爷。
想是不肯相信飘入耳中的话,裴申回过头来,诧异地望向夕颜。
“珠珠是个可怜的孩子。”夕颜伸手去抚了抚珠珠的脑袋,触到那朵自己送给她的绢花时有一瞬的停滞,又继续抚着,将她后脑勺上有些狼藉的绒发抚得服服帖帖,“你说,若是人能像这制成的绢花一样该多好,不怕凋谢,永远呈现着自己最美最骄傲的姿态,不哭不笑。”
“花是没有生命的,它无法体会人世间的爱恨离合,若是同这样的人日日相处,怕是谁都不会喜欢。”裴申沉沉地应声。
夕颜明白,他是在说他自己,于是回道:“虽说是如此,但再冷漠的人,也有服软的一面,正如你所说,他是有生命的,是懂得爱恨离合的。不像这花儿,面对着如此悲痛凄凉的遭遇,竟还能如火如荼地开着。”
只刚刚一时的随心而言,裴申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姿态,嘴角勾出丝丝笑意:“可始终能够相安无事稳居高位的,不都是那些个冷漠无情之人吗?所以,要想得到,就必须舍弃。”
夕颜没想到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暗示自己的野心,微微垂睫,淡笑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她方才的落目,看见正违心说着那些话的裴申,轻轻用手拍了怕珠珠的后背,已抚慰她因睡梦而有些躁动的身子。
裴申愕然相望,夕颜只转身朝一旁的中年男子说道:“刚刚听说您是村长的儿子对吗?”
接下来的话,裴申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傻傻地看着夕颜,他能够从她自信的笑容中看到某些征兆,甚至是某些对自己的看穿,让他不禁感觉冷风冽过脊背而去,朝身上瞧去时,才发现,自己最外面的那层长衫,方才已经被紧紧裹在了睡着的珠珠身上。
倏地感觉身上一阵温暖,他低头看去,竟是夕颜正踮脚将自己的披风附在了他的身上,只听她笑道:“这是我奔往这里的路上,在马背的包袱里发现的,因觉着这边儿夜里凉气重,就披在了身上,要不要都可,却不想正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