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花素这话,乔夕颜也只是一笑而过,毕竟她有自己的打算,在萧家是常住不得的,况且自己这次回来,也只是为了尽自己的力量助萧家挺过这一难,待到安定之日,会是怎样的光景,谁都无从得知。
“嗨!咱们都快不要站在这里了,进到堂屋中说话儿吧!”花蝶知不该这么伤悲,便破涕为笑,引着夕颜往台阶上蹬去。
花素望见一个妈妈从游廊处急急忙忙地往西园中奔去,忙叫住她,待她到了跟前来,夕颜才识出,这便是方才守候在正门处的那其中之一,罗妈妈。
“妈妈好生着急,既然是往西园中去,便唤两个沏茶的丫头给大少奶奶斟杯茶水来。”花素吩咐着。
那罗妈妈滞了片刻,才应道:“是。”
花素将要抬步往屋子里迈,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又唤住已经转身离开几步的罗妈妈,继续道:“前儿我在茶水房中留下些二少爷给的熏上茉莉香气的绿叶子,就泡那个吧!专程留着大少奶奶回来用的呢。”
罗妈妈这才有些无耐,道:“姑娘不提倒好,今儿提了我才想起来,那茶前儿不知怎的,被踢翻洒了一地,我便叫下人给扫了去,如今是一片干茶叶子都没了。”
“怎会叫人给踢翻?茶与果品不都是锁在了柜子中吗?”花素疑惑不已。
罗妈妈抬了抬眼望向她,笑道:“想必是夜里老鼠大虫想要偷些东西吃,给打翻了的。”
花素顿时明白,声音也提了许多,怒道:“什么老鼠大虫?想必是你们这些个妈妈丫头没瞧见过那新鲜东西,偷偷给拿去喝了。要知道,那可是二少爷知道大少奶奶喜欢隐茉莉茶。才专门给送了来,说是大少奶奶快回来了,留给她用,如今倒好,主子不曾瞧上一瞧,你们却给糟践了。”
“花姑娘这话说得老婆子我不爱听,什么叫糟践,就算是我们渴急了去些来喝,也总好过茶水房中被你们想不起来丢弃的那些珍品。”罗妈妈似十分有理,并不如同曾经一般畏惧子逸房中的这些头等丫鬟。
“你!”花素的性子并不如同花蝶般天真懦弱。往日唯唯诺诺的妈妈,在她与花蝶重回到牡丹园后就不曾用好脸待她们,她便一直忍了下来。如今大少奶奶回来,这妈妈竟也不将主子放在眼中,她就按耐不住了。
“花素!”夕颜在堂屋中是将方才的话听得明明白白的,她也心中清楚,如今的光景。又有几个下人能把她放在眼中,这般纷乱的时候,还是少惹些事端的好,于是朝屋子外面怒不可抑的丫头说道熬:“罢了!就当是叫那些喂不饱的老鼠给吃了去。”
花素听了夕颜的话,却仍旧怒气未消,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只听罗妈妈朝她仰首一笑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的就去吩咐给大少奶奶沏茶了。”语罢,也不等花素张嘴。便匆匆离了去。
“这些老妈妈们,平日千般百般的争相朝我们姐妹几个讨好,如今这副嘴脸,真真叫我举得厌恶。”花素一面说着一面进到堂屋中来。
夕颜轻轻一笑,道:“这世上的人情冷暖。本就不多是由衷表现,更何况在萧府这样人多口杂的大家中。早在萧五爷因我而死时,她们便怠慢了许多,如今又没了大少爷,她们必然是会无理到极致的,得过且过吧!”
“可也不能总这个样子,我们受些委屈倒没有什么,大少奶奶您不该如此遭她们这些人的摒弃的。”花蝶也从一旁愤愤不平。
夕颜抬眼望了望这熟悉的屋子,口中依旧说道:“孤寡之人,有什么资格去计较这些。”她的目光正落在墙面上的那一副平铺的牡丹图,依旧栩栩如生不曾疲倦。她注视了许久,忍不住走上前去抬手轻抚,口中你呢喃道:“这牡丹开得好生艳丽,只可惜它们都不是真的。”
花素见夕颜如此黯然的神情,又听到她口中的话语,顿时眼前一亮,拉扯着她便往屋子外走去。夕颜有些不明所以,急急问她做什么。花蝶最初也不知花素为何突然如此,后望了望墙上的牡丹图,这才恍然,兴奋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往后院奔去。
夕颜被花素半推半就地带到了后院,转眼望去,却霎然愣在了原地,围绕着杳云亭排列成片的所有花圃中的牡丹,皆竞相绽放,如火如荼,在这半黑了天儿的傍晚仍旧夺目绚烂。
“这……这是何时开放的?”良久,夕颜才缓缓回过神来。
花素与花蝶皆因这一句话而黯下了神色,低声道:“听园中的下人们说,是大少爷没了的第二日。”
听了此话,夕颜再次愕然,重新回望向那满院中的花朵,开得那样自然如常,又有谁能够想象到,这整院的花,已经十年不曾开放过。如此时刻,夕颜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萧老爷子说过的那句在子逸中毒之后才告诉她的话:“逸随万千古,花梢执死休。”现在看来,当真是如同留下这首诗的姜莫预言的那样,只在子逸逝去的那一日,这十年以来不肯为他开放的牡丹才会竞相展露容颜。
望着满院花开,夕颜却早已没了欣赏的心情,身旁少了最期盼这花开的人一起,再大的奇迹也皆不值多看。可虽是如此悲悲切切地想着,夕颜却仍旧舍不得挪开步子,毕竟这院中的牡丹花们,寄予了子逸十年来的心血,既然他无法亲眼看到,自己又何不替他多望上几眼?
“恐怕这花也开不了几日了,最先绽放的,早已凋了,如今尚在枝头的,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