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用拿着巾帕的手轻抚着胸前,定了定神后,黛眉一挑,道:“泡在那桶中,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说罢,眼珠一转,又道:“哦哦哦,说错了话儿了,你就是个妖,又何需去装?”而后一阵阴笑,在这隐隐含凉的初春,分外冷渗。
夕颜本淡淡望着几人,却是她的那一个‘妖’字锁紧了眉头。
二婶拿胳膊戳了戳三婶,似讽非讽道:“快收回你的话,人家将来可是咱萧家的当家人。”
“笑话!如今知道她是妖非人,老爷子怎么还会将萧家交到她手上,当初坚持娶她,无非是想借她出生时紫光环绕的祥瑞之兆助萧家躲过众矢之的一难,现在大家明了了,那根本就是妖气,看她长得都不像人,凡人怎么会有一张这么妖娆的脸,萧家自她入门就诸事连连,只是我那灵薇外甥女,竟被这妖孽抢去了夫君。”三婶愤愤地唾弃着。
二婶忙止着她的话道:“可不要无中生有啊!倘若赶明人家的地位赫然屹立,你岂不是要日日担惊受怕,别在哪一晚被他人掏去了心肝作餐。”
三婶看了旁边的二婶一眼:“我怕她不成!她再怎么拼命扑腾,也做不了人!无中生有?那自她入门,逸儿晕倒在杳云亭又作何解释?说不定呐!那根本不是什么染上风寒,连张太医都请来,哪能就是个风寒那样简单?定是这妖女所为,可怜我们的逸儿至今日日熏蒸在满是药气的屋子里,受尽束缚。”说着,竟拿起巾帕抹了抹眼睛。
二婶将要劝阻,她却悄然将眼往药房内的夕颜身上一瞥,见她依旧闭目,便继续扬起头道:“家里死了两个丫鬟,也被她给瞒了下来,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为何不许对家里的人讲,是怕查到她的头上让她行迹败露吧?”
听到家中出过人命,二婶错愕地看着她,惊地难以开口。
“此话说的太早了,诸事都等父亲来了再做定论吧!”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四婶忍不住提醒道。
三婶眼中闪烁着不安,恐萧老爷子来了给夕颜喘息之机,便上前一步:“怕是等父亲来了,她已逃之夭夭。”语毕,便朱袖一挥,道:“来人!”
“在!”萧家护卫齐声震天。
“把她给我抓起来!”
众人皆犹豫不前,怕是平时见吕少修对大少奶奶尊敬有佳,如今他还未到此发令,都不敢擅自行动。
见护卫们不动,三婶也自知自己无权调动,便跺足愤恨,不再言语。
“都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给我绑起来。”姗姗来迟的大夫人对呆立在墙边的护卫呵斥道。
护卫们面面相觑,稍一迟疑,便先后往药房而去。
夕颜也有些慌了,算算时辰,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行,锦儿往药房前跑来,护住屋门。
“锦儿姑娘这样很让我们为难?”萧雷缓声道。
“我不管!不许你们动我家小姐!”此时的锦儿恍若另一个人,丝毫不惧怕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那就对不住了。”萧雷手作刀状劈到锦儿脖根处。
锦儿瞬息间昏了过去。
夕颜见此,站起身来,眉心的牡丹花印,依旧熠熠生光,众人看她向前,皆往后退了几步。
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她那牡丹金亮也已慢慢黯然下去,像刚刚熄灭的烛芯般一直冒出缕缕轻烟,毫无停息之意。